自己和屠蘇終究是不同的，即使同為師尊的弟子。

無論師尊高徒的這個名頭如何，自己實權在握，大權在手，誰也不能撼動自己這個被師尊認定了的代理人分毫，遂這不是原罪。

而這對屠蘇來說，卻是一種原罪[217]。

有關當年師尊收徒的這個事情，可能自己能夠跟随師尊，也是一種偶然吧~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不過也就是師尊随手救下的無數生命當中的其中一個，不過是求他收為弟子萬千人中的其中一個[218]。

那時的師尊也應該有考慮到年幼的自己剛剛涉足這麼一個狼窩，若是真的一下子就頂了執劍長老之徒的名頭，怕是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才有讓自己喊涵素為師父的考量[219]吧。當然，這種事情究竟水分如何，不就得看這看事兒的人眼睛好不好使了嗎？不過，涵融那人确實是個厲害角色，竟在自己第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和陵端周旋的時候，就洞察了一切。這般眼力，果真了得。

當年，師尊收下屠蘇為屠蘇更名的時候，是說的，屠蘇的父親姓百裡，後從青冥叔叔口中得知屠蘇的父親叫做百裡謙，而屠蘇二字則來自于屠絕鬼氣，蘇醒人魂。

風晴雪應該隻知道烏蒙靈谷那邊看守焚寂的族名為韓，又知道韓雲溪這個名字，但卻不知道他們烏蒙靈谷的繼承法則和屠蘇的父親是什麼人。否則，其實按照屠蘇這個有點特别的姓氏，還是很容易引起許多懷疑的。尤其南疆北疆，長城以北以東北，南嶺以南的位置，很多民族都是複姓。包括師尊的俗家名字，也是複姓[220]。

這會不會也是風晴雪一來就瞧上屠蘇的問題本源？

朱砂痣一事...

這是在當年施加空明幻虛劍劍印的時候，就被劍印于屠蘇眉間遮蓋了去。這種遮蓋，隻有自己和師尊能夠解開和看見。即使屠蘇煞氣發作之時，也僅能感受到屠蘇眉間滾燙的溫度，朱砂痣并不會因此浮現。

聽師尊講過，屠蘇生來是沒有朱砂痣的，那個朱砂痣是焚寂煞氣侵體的标志，有些類似于人類的修道者修行到非常高深的位置，便會在眉間凝結出類似劍印的花钿。紅玉姐的眉間，便是一朵盛開的業火紅蓮花钿，這是紅玉劍的劍印标識。師尊他的花钿，自己沒見過，但能夠看到師尊眉間有冰藍色的靈光[221]，那應該就是屬于師尊的花钿了。

幸好還有那個劍印存在，讓風晴雪的調查遭到了阻礙，否則自己要诓她，還有些許麻煩。

至于屠蘇對風晴雪的反應是無視，或許從根源上來講，與他本身的隐忍以及記憶的喪失有關[222]。還有可能是屠蘇覺得他身懷煞氣，而風晴雪又是難得的願意接近他的人，他不想風晴雪因為他受到傷害，便從一開始就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讓風晴雪遠離他。隻是他應該也沒有想到，竟然這風晴雪完全不為他的高冷所擾，熱情得一如既往。可這般模樣的風晴雪，所帶給屠蘇的，想必不會是别的什麼，隻會是深深的愧疚罷了[223]。

就連對自己，屠蘇不也有千千萬萬的愧疚嗎？

至于那些弟子對風晴雪有興趣，怕是跟他們對芙蕖的想法差不多。隻是，對于芙蕖，他們會更多一層成為現任掌教乘龍快婿的想法。而對風晴雪，則更多的是比較單純意義上的，獨自久了，看什麼都覺得新鮮。風晴雪并不忸怩，或許也是這些師弟們對她有種覺得追求起來相對容易的想法。

然而，風晴雪意不在他們，自然是不會花費過多心思去周旋的。

此時，她恐怕也瞧出了芙蕖的特殊，遂芙蕖應當是榮升她的擋箭牌了。

畢竟，風晴雪這一門的心思全在找尋韓雲溪，找尋焚寂上，這般應當在她眼裡看來沒有必要的殷勤，恐怕還是個麻煩。

如此，正好她在芙蕖那兒，芙蕖替她擋下了這些個麻煩，讓她可以順利而安心地繼續找尋焚寂，找尋韓雲溪。

隻是，在這個事情上，她怕也是被利用的一環。

她這般毫無顧忌地追着屠蘇，屠蘇還拒絕，那些弟子那般對她獻上殷勤，她又躲在芙蕖的身後，想必因此而産生的什麼全天下的女子都仰慕執劍一脈的高徒，其他人永遠沒有機會的言論，多半還甚嚣塵上。

如此模樣，恐怕屠蘇在人後被人唾罵的時候，絕對不會少。

果然，人在情感面前，往往是沒有什麼理智可言的。

屠蘇的拒絕，有屠蘇難以言說的苦衷，但在這些人眼裡看來，則是屠蘇自持執劍一脈高徒的身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對誰都瞧不上[224]。

可屠蘇本身就是一個寡言的人，也是一個不喜歡喧嚣的人，這般情形下，他怎會去參與如此無聊的‘你喜不喜歡？’這種問題的哲學探讨上來？[225]

也不知那時的屠蘇，在應對風晴雪的熱情的時候，是不是也有幾分力不從心的感覺？

屠蘇他...恐怕天生就适合像師尊現在這副不被世俗所擾一心專于劍道的模樣，要他去了解這世人的煙火氣，恐怕即使能夠接受，想要融入也難[226]。

至于阿翔對風晴雪的躲避...

這個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麼。

或許這個跟他們烏蒙靈谷一族的有些事情相關，畢竟海東青是他們烏蒙靈谷族長代代相傳的信物，且阿翔應該也知道一些當時烏蒙靈谷的事情，所以...

又會不會和瘴毒有關？

風晴雪雖然刻意遮蓋，但還是能夠感覺到獨屬幽都的那種瘴毒的味道[227]。

阿翔很有靈性，它對瘴毒可能比自己都敏感。

不喜歡那種氣味，便躲避？

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