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需要的是對他忠誠溫馴的看門狗,為他守好門。
這其實也很像是針對于皇權傳遞的争奪。
在未曾拿到太子之位的時候,便要使出千般手段搞對手。
而得到太子之位之後,所要做的就是跟着老皇帝學習處理政事,學會與大臣來往,學會駕馭君臣關系。
那之後,陵雲就是這麼一個可用之人。
現在,自己也把陵雲往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上推了一把。他暫時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而是否能夠真正讓陵越願意陵雲得到和自己相同的地位,這個事情或許還需要自己和陵越談上一談了。
而這個事情,無論如何,也必須要等到陵越的冠禮之後才行。
隻是,對于此,自己真的是要做好凄慘比昆侖山山溝還深的準備。
畢竟,陵越即使願意,但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也許,這個事情也可以徐徐圖之。
在現階段還是看情況,讓陵雲有表現的機會吧~
這樣,到時候再跟陵越說這個事情的時候,陵越最多也就調侃自己罷了。
否則,還真是難以想象自己的凄慘。
面對這般既定的結果,還有什麼廢話的意義:...我不下注。
他根本就沒有發覺我對他的妥協,還要似索命的惡鬼般,收緊手中的白绫:看來你的确是他的核心心腹,這件事,他輸不起,對嗎?
自己委實是受不了了,索性把話講清楚,何去何從,他自己掂量:你...你不要逼我了,成嗎?我心裡是有你,但是人生不隻是兒女情長。這個賭約,我也沒有必要和你賭,我能夠感覺到你開這個賭約定是心下有所盤算,覺得你一定能赢,才會開的。我也相信你的判斷。但...但有些事,不止是他的問題,也有我自己的問題。我...時間長了,我不知道從屬于我自己的情感和信任還有多少。這角逐之事,也是近一兩年這情況才較為明朗的。這一兩年的時間,你也可以說是深度參與這邊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整個天墉城是個什麼情形。你比我都看得清楚,你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不敢輕易許諾于你。
聽了我的話,他頓了一頓,才問道:你到底是對你自己不信任,還是對我不信任?
在這個問題上,其實自己是無話可說的:...
畢竟,這個掌教之位的角逐一天不落下帷幕,自己恐怕這心也一天不得安生。
沒有安生的心境,沒有平淡的環境,自己怎麼來确定自己的心意呢?
他可能也多多少少探知到我的飄忽,按住了我的肩頭,妥協了:多給自己一點信任,就是多給我一點信任。我知道,你還需要時間。我等就是了。
對于他此刻的妥協,以及想起方才他的強硬,自己有些詫異:那...要是這個時間是一輩子呢?
他顯得非常的懇切:我也等。
這讓自己的心漏跳一拍——自己又開始變成負心漢了麼?
自己抿了抿唇,不是很理解他的從一而終:你...為什麼可以做到這個地步?我...
他揉了揉我的頭,帶着甜蜜的笑,眼眸中像是倒映了銀河一般的璀璨:我喜歡你,希望可以和你共白首。但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他湊近了些,帶着憐惜,帶着誠懇,帶着深情:我知道,你很早慧,這才是你在見到陵越的第一時間就決定站隊的根本緣由。早慧之人,必多思敏感。你有這般猶豫和不決,我能理解。這些年來,很多事都壓在你的心頭,加上天墉城中的形勢也的确不怎麼樣,你很辛苦。而這些辛苦又無人可訴,無人來聽,你很苦悶。再加上有些事,很多東西也隻能在你心裡潮起潮落,你卻半點都不能洩露。這麼多年,你一人踽踽獨行,你又不願打攪陵越,遂很多時候隻能獨自一人,品嘗甘苦。我想做那個和你同甘共苦的人,但這也需要你的同意。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與你分擔,好嗎?
他如此将我的心給用蜜糖和溫熱弄得一塌糊塗,難以忍耐的,我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嗚嗚嗚......
自己感覺到,好像曾經左胸腔裡缺失的東西,正在随着這一場又洶湧而來的淚水給逐漸灌滿。
他将我摟在了懷裡,就像是在安慰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好好哭一場,把心底的苦悶都發洩出來,你才能輕裝上陣,重新出發。
這次的淚水和上次的淚水,存在着明顯的差别。
上次,苦澀得要命。
這次,竟有回甘。
自己在他懷裡,攫取着他的溫度,覺得就這樣下去也挺好。
慢慢的,自己的哭聲止息,他取了布巾為我擦拭,揉了揉我的頭,與我額頭相抵:哭了那麼久,你也累了。我去給你泡杯茶,醒醒神,再去洗洗?
此刻,自己因為這輪番的情緒起伏,以及遭受他的折磨,已是渾身汗涔涔、淚汪汪,也想清爽一下,遂答應了他:好~
待自己應聲之後,他就去為我泡茶了。
看着他的背影,自己的心思竟飄飛到了,自己和他都年逾花甲,一同坐在房門前,看着昆侖山已經看膩了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的飛雪,嗅着空氣中隐隐約約的梅香,執手相看,日升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