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天墉城内的布防,他肯定不清楚。他怎麼知道咱們北門有一條路的?怎麼知道在那裡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守衛的?還有咱們天墉城并沒有晚上查房的規矩,所以這些弟子在晚上偷偷溜出去的很多。我也做過這種事情。但我确實沒有想個明白,百裡屠蘇到底是怎麼這麼精準地知道這個消息的。芙蕖那邊,雖然經常幹這種事情,但她從來沒有被逮到過,也從來沒有對人說起。如此一來,所謂的帶路,也顯得可疑。前期的招收弟子,翡翠谷的奇怪抓獲,受到傷害,前往北門等等實在是太特别了。翡翠谷之時,他和風晴雪還有種種互動,甚至他主動幫着風晴雪跟百裡屠蘇搭讪。這是很顯然的早有預謀。否則,我們一同帶着那麼多新晉弟子前往過,誰找大師兄攀談過?關于是否招收女弟子一事,芙蕖為何那麼精準的出現在正好是風晴雪被陵端和肇臨為難的時候?翡翠谷的姑獲鳥為何專撿了個特别的人?我們天墉城的警鐘何時會莫名其妙地響起?後山那片密林為何會有埋伏?為何有人直指劍閣?在九頭蛇事件發生的那天,我和陵雲中午去用了飯之後,在涼亭裡歇息。正跟陵雲商量到了下一個假期應該前往何處去遊玩,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幾個提着符紙的弟子。我很不解,陵雲跟我解釋,說是山下的幾個小鎮出現了盜竊一事,那些老百姓覺得不太安全,遂上山來求平安符。且人數越來越多,涵嬴那處的庫存都用完了,這才派遣了弟子前去購置。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盜竊一事不找官府,找道觀?虧他們想得出來!當時,确實是沒有細想這個問題。但後來想想,恐怕這也是早有預謀的。涵嬴那次繞開了我這邊,是直接從大師兄這裡劃的帳。還是這些被涵嬴派遣去購買符紙的弟子通知安陸村出了事。且那次,大師兄告訴我和陵雲的是,山下确實有好幾處村莊遭到了盜竊一事,有一些村子的村民養的牲畜還莫名其妙被猛獸給吃了,遺留下一灘血和一堆白骨。但我們昆侖山下是有縣衙的,這些縣衙每一年都會組織專門的獵人打獵,為的就是守護他們這些村民養的牲畜的安全。且盜竊一事,為何不報官?難道找我們用梅花易數給其推測推測錢掉在哪兒去了?這昆侖山下的許多村莊最初都來自那種非常簡陋的歇腳地。那是商旅們來來往往的過程中,逐漸發展起來的。為了這個事情,在後來我尋人幫忙問過,那段時間是不是存在盜竊一事。得到的回答是,确實出現過。但另外一路潛入縣衙,翻閱卷宗的人卻告訴我,沒有任何報案記錄。這當真不是古怪可以形容的。在大師兄的弱冠之禮之前,涵嬴還曾派遣過他去購買朱砂。說是他懂醫,可以辨别這朱砂的好壞。但他是新晉弟子,是如何得到了一個長老的青睐與信任?在大師兄離開的前一天,涵嬴曾進過靜室,進行蔔算。到了第二天,她出來勸過執劍長老...在當時,我和陵雲帶着的那批人下到安陸村之時,我們都還在劍上,未曾收了這禦劍之術。但我們帶着去的那批人,卻在沒有我們指令的時候,直接就跳下劍,沖過去跟黑衣人厮殺...陵雲會點醫術,發覺不對,便把我拉到一邊去了。提及了一種特别的東西,名曰‘鳳仙醉’。他是這樣說的...我們之後遭遇了...後來聽到集合的号令...再之後,我在正門那裡突然脫力...陵耀跟涵素彙報的人數與那天從大師兄口中脫口而出的人數一緻,但在山下清點的時候,卻不是如此...陵樵發覺事情不對,還與我有過一段交鋒,也提起了這‘鳳仙醉’的事情。他是這樣說的...陵端他确實比較小心眼,确實比較傲慢自負,但我們畢竟也是相處了十幾載的師兄弟,對彼此的脾性還是比較清楚的。但他卻...莫名其妙地做這種對誰都沒有好處的事,确實令人匪夷所思。有一雙‘眼睛’曾感慨陵端在翡翠谷放出姑獲鳥,簡直就是瘋了。在那個時候,按照我對陵端性情的推演,他應該是打算驚擾那些精靈,從而讓那些人慌亂,進而得到新晉弟子受傷的結果,如此便可坑害百裡屠蘇。但他卻選擇了這種方式,委實是幹了一票大的。那涵究可能連百裡屠蘇到底長什麼樣子都沒有什麼印象,但也跟着下了場。跟肇臨同住一屋的肇渠,在翡翠谷試煉一事上,卻是帶着百裡屠蘇前往集合地點的人。這次,他是領着給肇臨燒紙的人。還有...如此來看,這些人很像是被妖怪附身般的着了什麼道。當時,翡翠谷出事之後,涵素召集這些長老商議百裡屠蘇前去翡翠谷出現了烈性妖物傷人一事究竟該如何處理,涵嬴給的評價也是涵素瘋了...依照我的推斷,我覺得無論是陵雲給我提供的消息,還是陵樵給我的消息,我覺得局限性都太強。他們隻見樹木不見森林。若他們說的都屬實,我覺得最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應該是一個叫做‘夢魂枝’的東西。這‘夢魂枝’是我在一本講述東海概況的書上見到的,但隻是提了一句,在東海的生洲這個地方存在這個東西。對這個東西具體是什麼樣卻沒有描述。遂我前往過藏經閣,沒經過外面,通過天窗去的。翻閱了一下那些書冊,但沒有什麼發現。後來,借着大師兄你要去借閱五樓書冊的機會,我領了這個差事,才有幸在五樓的藏經閣中見得一本《遠洋十洲記》的書。在那裡,我獲得了關于‘夢魂枝’的确切消息。傳說,生洲在東海醜寅之間,接蓬萊十七萬裡,地方二千五百裡。去西岸二十三萬裡。上有仙家數萬。天氣安和,芝草常生。地無寒暑,安養萬物。亦多山川仙草衆芝。一洲之水,味如饴酪。至良洲者也。這‘夢魂枝’便生在這般地方。據記載,其是形狀奇特的樹枝,所蘊含的力量介于虛實之間。它所結出的種子可以種在身體裡,它會慢慢發芽長大,而它的宿體也将漸漸沉睡,永遠隻做令人快樂的夢。除此而外,我還在書中了解到,這‘夢魂枝’還是‘半魂蓮’的伴生。在東海,還有一個地方,名為‘巫之國’。其中有一人,名為巫炤。他是西陵的‘鬼師’,身份貴不可言。其死後的墓中漂浮于河面的黑色蓮花,具有可以影響精神和意識的特殊力量,能夠緻人昏睡,引人入夢。‘半魂蓮’第一次出現在民間,是由巫臷民從生洲帶出。自那以後,‘巫之國’的人數代培育‘半魂蓮’。這種植物的力量介于虛實之間,能夠很好地契合巫臷民的法術。然而,當天星盡搖與‘半魂蓮’的靈力相遇時,可怕的災難幾乎毀去了大半個‘巫之國’。存活下來的巫臷民對于是否放棄‘半魂蓮’各執一詞,甚至因為立場不同而流血拼殺。最終‘半魂蓮’沒有絕迹于‘巫之國’所在的海島,甚至被一部分巫臷民帶到了内陸。這将‘半魂蓮’帶來内陸的便是巫炤的祖先。巫炤的祖先乃巫臷民。世代生活在被大海風暴圍繞的‘巫之國’中。某天,天空中有無數流星墜落,從此巫臷民就被徹底改變了。他們擁有了一種源自血脈的強大力量。他們稱這種血脈為‘巫之血’。他們确信是因為看見了星星從天空墜落的奇異場景而獲得了這種力量,于是将眼睛奉為‘巫之國’的圖騰,建立了有關于‘巫之血’的文明。後來一支巫臷民離開了‘巫之國’,來到上古時期的神州大地上,其中一支來到了龍淵部族的廢墟上,遇到了西陵人的祖先們,與他們彼此通婚,在此定居。由此,巫臷民的文化對西陵人産生了深遠的影響。巫臷民依靠‘巫之血’的傳承在西陵建立了‘巫之堂’,以通曉法術者為祭司,最強者為‘鬼師’,領導‘巫之堂’。漸漸地,來自‘巫之國’的文化取代了西陵曾經信奉的神明和圖騰,自此西陵人隻信仰純然的力量。在此八百多年後,西陵一族誕生了八百年來最強的鬼師——巫炤。西陵城為魔族所破之後,巫炤帶領剩下的‘巫之堂’殘部投入到了瘋狂的複仇計劃之中。他無法忍受西陵被當做棄子随手抛下,于是針對姬軒轅和缙雲展開了一系列不計後果的報複,行事也日漸瘋魔。最終被缙雲一劍殺死。陵樵曾提到‘鳳仙醉’這個東西應該是一個虛實交疊的幻境加上一劑鴛鴦散。現在再來看,這姑獲鳥尚屬火性,九頭蛇也尚屬火性,衡山處于古楚國境内,邪靈煉制之術也來自古楚國,古楚國的圖騰便是鳳凰,鳳凰涅槃重生,且古楚國信仰巫儀,那裡存在着不少奇奇怪怪的教派,加之東海也處在那個位置,還有那屈原吟詠的《九歌》...幾乎叫做一切都昭然若揭。三者,這隻重明鳥應該有點怕執劍長老。假設那位幽都主事人說的是真的,我猜想跟執劍長老有着匪淺關系的東君和聖君也應該跟瓊華派多多少少有點關系。而知道這個事情的,應該就是九天玄女。暫且不論其他,就以目前執劍長老是人間最強戰力來看,我覺得這隻重明鳥很可能與執劍長老之間能夠打個五五開。但之所以總是在繞開執劍長老,很可能就跟這件事情有關。這隻重明鳥應該了解到我是大師兄身邊的人,還特地在九頭蛇事件發生之後尋我,問我關于執劍長老的事情。但通過和他交談,我很确定他應該知道執劍長老是誰。他真正不太明白的是,執劍長老為何在天墉城中不顯山不露水。也許當年執劍長老對大師兄身份的安排有一定考量,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成了一出曳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