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按照官方答案給他的。多的話，我沒有說。在百裡屠蘇進入禁地之後，風晴雪和他接連離開，我們這裡也安靜了很多。等着百裡屠蘇回歸，偏偏又起了波瀾。這或許真的不是巧合可以形容的。四者，這隻重明鳥看似對天墉城中的種種都很了解，做局也做的相當巧妙。但藏經閣這一局，也許是做的最差的一局了。他的目的應該是把百裡屠蘇和執劍長老分離開來。隻要執劍長老在，他的計劃就永遠完成不了。但這個局...漏洞太多了。我也是想到了‘夢魂枝’這個東西，才想到了當時為何藏經閣的守衛弟子堅稱他們沒有暈倒過去...大師兄，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恐怕這天墉城中，我們能夠做的，暫且隻有利用現下的局面順水劃船。想要破局，真的不能超越對方所走的每一步。否則，後果難料。而且，對于芙蕖，我不知道對方是種什麼想法。感覺上來說，很可能這芙蕖是他用來做局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棋子。他對芙蕖的認識，應該是會順順當當地站在他的棋盤之上，受他差遣。但芙蕖這次...說實話，有點出乎意料。現目前的這個局面，芙蕖很可能是整個棋盤上左右局勢的一顆關鍵的棋。但既然大師兄對她有了考量，想必也是察覺到了什麼。關于肇臨遇害的這個事情，我們能夠做的，隻能是反駁，隻能是扔出巫蠱之術的這顆石子。這般做，實際上的作用也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但隻要把涵素架在一個火烤的位置上，一直拖着，就沒什麼大的問題。”

擡手按住陵越的肩，重重一捏：“我相信，大師兄定當得勝歸來！”

“......夢魂枝...”陵越将陵陽的話在心間這麼反複一撚，倒也咂摸出了一點味兒來。但陵越還是有點疑問，遂轉頭看向陵陽，想要知道他這般推斷的理由是否成立，“這個東西，你确定嗎？若說尋常人無法抵抗，你确定涵素不能？涵融就能？那紅玉姐呢？”

“這個麼...”陵陽收回手，眼眸中略有一絲興味，“我認為端看自身的心智如何了。大師兄既然知道瓊華派的事，就應該知道想要拜在他們瓊華派門下，首先要通過太一仙徑，再者須得前往須臾幻境過了酒财色氣四關，之後都還有相應的考驗，才能拜入門下。其收徒極為嚴格，幾近于千裡挑一。他們所設置的這些關口，無一不是針對人的弱點以及針對修道的特點和劍修的特點設置的。而我們則頗有些海納百川的氣度。讨論‘鳳仙醉’的時候，陵樵是這樣對我說的...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考慮到他的視角是一個比較窄的視角，我認為此事我們大可以放寬一點來看。涵素，常常搖擺不定，猶豫不決。這是不是他答應陵端時候的一種前提？而且，這風晴雪身上的瘴毒，為何他沒有察覺？真的完全是因為擔心大師兄和百裡屠蘇嗎？涵嬴，她來這天墉城的時間可不長。她與清和真人之間有過一段兒事情，自此之後，她投入了我們天墉城的妙法門下，學習無情道。十年時間，這妙法長老之位就易位了。芙蕖是被涵素給硬塞在她門下做親傳弟子的。但她真的無情嗎？她真的因此對清和真人沒有絲毫的怨恨嗎？她對芙蕖就真的沒有什麼想法嗎？涵繇，那麼一個急性子，他對這些事情應該做出什麼反應呢？涵融，為何偏居一隅？為何有事沒事的就天天折騰他家的那隻小兔子？他家的那隻小兔子看着活蹦亂跳的，當真就是這麼副模樣？涵究，處事方正有餘，圓滑不足。這次的事情，按照他的性情，是不是就該這麼處理呢？假設事情處于一個固定的走向之下，那麼是否人的情緒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關鍵，以此将整個局推向一個死局呢？陵端分明膽小怕事，為何在針對百裡屠蘇的事情上如此膽大妄為？涵究分明連百裡屠蘇到底長什麼樣子都沒個印象，為何在針對百裡屠蘇的事情上做了前鋒？這一切的一切，或許真有因果。大師兄，别忘了，咱們的北門可一直都還打開着呢~還有，當年在招收弟子的時候，就在弱水邊，他被青玉壇的人給逮着了，就利用彈琴拖延時間，從而造成逃脫的結果。當時，他就是一邊彈琴，一邊焚香，花了三個時辰，讓那些青玉壇的弟子吸夠毒氣來擺脫囹圄。若真的長期從事醫道或者藥道，抵抗的能力也更強。而且，人是有溫度的，哪怕一點點香氣沾染在衣服上，隻要足夠的淡或者嗅聞的時間特别的長，最終就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加之，涵融曾經在江湖上遊曆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當時是跟第十任執法長老告辭的，說是要離開。但在江湖上飄了幾年，還是回來了。無論他是否在江湖上得知這個事情，他的情況肯定比這些位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要好。且從幻境的角度來講，涵融的程度肯定比諸位都強。這般來反觀有些事情，便能看清些許脈絡了。至于涵繇，他長期從事醫道，就算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影響，他所受的影響也是最小的。而涵嬴，她跟涵繇之間有那麼點兒意思，她所受到的影響可能偏向于平常稍弱。而涵素，則很有可能是受到影響最深的那個人。憑借他那種非常不同尋常的決定來說。在涵素同意了陵端的提議之後，陵端曾前往過碧雲閣挑釁。就在翡翠谷試煉的當天下午，我和陵雲特地尋了個位置盯着這個事情。但那次...我覺得有點問題，遂過來過這碧雲閣一趟，看上一看是不是诏書存在問題。等着我過來之後，把诏書找到，結果看到的诏書上寫的是...這般一份诏書，确定是正常的诏書？那次，可不是陵芝代筆的，而是涵素本人的字迹。這次，他們三者幾乎是一同到達藏經閣的。陵端最先進去，接着便是涵究。然後則是弟子。幾乎人都要擠滿了，這三者才趕到。就在當晚，陵隐帶人查封了藏經閣。用的是涵嬴的命令。第二天，他們三者前去過冰洞，應當是去驗證的。之後才有人把守。再者，這‘夢魂枝’隻是單獨的一個東西，它若是和其他的藥配伍呢？是否也可以有對方十分期待的事情出現呢？”

陵越忍不住地喉頭滾動了一下。

這個動作沒有逃過陵陽的眼睛。

陵陽輕輕用手肘碰了碰陵越的手肘：“...大師兄這是覺得細思極恐？”

陵越的喉頭再次滾動了一下，閉上眼，深深一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