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會往夜宵裡面加布丁嗎?
千山木加了,還是當着給予者的面,搗碎了混着亂七八糟的飯和菜一起吃。
天童覺感覺大腦都在顫抖,他低頭望了望埋頭幹飯的千山木,皺着眉頭,卻好奇地問:“這樣好吃嗎?”
“嗯。”千山木沒擡頭就應了。
天童覺:“……”他一點都不覺得诶。甜和鹹的胡亂組合,嫩滑和磨砂的口感攪和,光是想象一下,就覺得很可怕。
他挖了一勺布丁,嘀咕:“千山,你好像都不挑食呢?”
千山木一頓,擡眸望了對面的人類一眼。眼鏡下方的眼睛黑黑的,很少光亮。說到底,他為什麼要在這陪人吃布丁啊?
他該回宿舍,對着月光和烏鴉吃飯。而不是被人堵在門口問他要不要吃美味的布丁!千山木沒理會問話,化悲憤為食欲,三兩口就幹完了夜宵。
洗碗!因為明天還要用。
千山木慢吞吞地合上便當盒,天童覺瞧見了一幹二淨的底部,微驚地說:“你吃得好快。”
他連一個布丁都還沒吃完,怪不得瘦不拉叽的。
千山木低頭拿起盒子,腳步無聲地走向了門口,身後的人類對此毫無反應。
蕪湖,溜了。
盥洗室裡淅淅瀝瀝地響着水聲,有人在洗澡。除此之外,現在基本沒有什麼人會在樓層亂逛。
千山木回了宿舍擠出來一點洗潔精,帶上海綿,跑去隔壁接水,慢慢地抹。
白鳥澤的各種設施其實很方便,隻是沒有廚房……算了,畢竟食物,隻要填飽肚子補充能量就足夠了。
天童覺側頭趴在桌上,搖了下眼前透明塑料杯裡面不會晃動的布丁,半晌,忽道:“要買個碟子。”
将布丁倒出來,才是正确的吃法。
……等等,好像忘了點什麼。
天童覺望着微波爐圓圓的定時開關努力思考,發出一聲驚叫:“啊啊啊啊!忘記問他怎麼去打棒球了!”
他慌忙抛下還剩一點的布丁,跑到走廊上,扭頭望了望空無一人的前後方,瞬間刹住腳,變得安靜。
好像不知道,人住在哪裡。
但應該在同一層吧?
天童覺看向四周禁閉宿舍門,苦惱地撓亂了散下來的頭發。打什麼棒球啊,千山明明是他見過的,最具排球才能的人。
力量、速度、跳躍能力,以及身高都出類拔萃,教一遍動作就能模仿地有模有樣的。掌握技巧的程度,快速到實在不像是個初次接觸排球的新手。
所以,五年級的他帶着千山混進少兒排球俱樂部,向那群被他在網前攔哭、牽頭喊着不要跟他玩的小孩子炫耀的時候,才會被當時的代課教練長谷義隆兩眼放光地盯上,帶回了水戶培養。
“唉~”天童覺歎着氣,帶上沒吃完的布丁們返回自己的房間。
好好奇啊,為什麼千山會突然出現在白鳥澤?還不告訴他?
回到房間的天童覺,拿起桌上的手機,坐在床邊翻找着通訊名單。
他有千山的号碼來着,但是……
[To奇迹夥伴:喂?還活着嗎?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三個月前。
天童覺:“……”
他那時剛确認成為了白鳥澤的特招生,想分享喜訊來着。可是沒人理,他也就沒說下去了。
起初千山剛去水戶時,他聯系過好幾次,不過總是得到長谷教練說,“他在訓練、在忙”的回答後,就不怎麼打電話了。因為,千山也不會打回來的,最多發一條冷到不行的短信。
初中一年級時,他去東京看了千山參加的比賽。
白鳥澤作為宮城縣的出線隊伍參加了全國大賽,初露頭角的牛島若利在隔壁的大體育館打比賽,呼聲熱烈。
而鄰近的這個隻有一個球場的小體育館裡,正進行的是水戶中和川崎,兩所非種子隊學校的比賽。
二樓觀衆席上,河童頭的天童覺手搭在欄杆上,憑借良好的視力注視着下方作為救場發球員準備發球的人。
三步起跳,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将球拍到了對面的後場區,因為剛好落在默契缺失的兩個人之間,沒被及時接起,得了一分。
這對于一年生來說,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發球,卻同時讓幾個人蹙起眉心。
肉眼可見的球速慢了。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因為緊張,失誤了嗎?
天童覺想着,倒也沒怎麼在意。
依舊是千山木發球,擦網,幸運得分。
邊上水戶中的長谷教練,神色稍緩。
第三個發球,被對面的自由人接了起來。長谷義隆眉頭一皺,對連發三球,折返回闆凳區的千山木說了些什麼。
距離太遠,天童覺什麼也聽不到。他隻能看見長谷不太愉快的臉色,以及後來安靜地坐到邊上,望着賽場的千山木。
即使是苦訓過的千山,也得坐冷闆凳啊。天童覺有點唏噓,興緻索然地觀察得分有來有回的兩方球員良久。
“媽媽,你覺得他們厲害嗎?”他松開握住欄杆的手,側身向一同前來的母親詢問。
及腰長發,長相精緻的知佳女士,拳頭握在身前,認真道:“媽媽覺得,覺比他們都要厲害哦。”
可他都沒能站到這裡的賽場上。天童覺眨了眨眼,忽道:“我想吃冰激淩了。”
“不看比賽了嗎?”知佳女士輕問。
“嗯。”天童覺點頭。
他是來看小夥伴大殺四方的,不是來看千山和他一樣,在坐冷闆凳。
知佳女士望了望遠不夠平時活潑的兒子,神情無奈,“覺啊,要不要去和千山聊一聊?”
聊什麼?聊為什麼電話不接信息也不回嗎?
“不去,回家。”天童覺撅嘴堅定地說。
真是,和朋友鬧别扭了啊。知佳女士眉眼彎彎地笑着帶兒子離開,“好,我們去買巧克力冰激淩吧。”
加一個香草牛奶味的。
“……謝謝。”比賽結束,被長谷教練叫出來的千山木,望着怼到面前的冰激淩道。
千山變得客氣又疏離,居然和他說謝謝。休息的場館門邊,天童覺望着來來往往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不知在想什麼。
身側的人沉默地挖着冰激淩。
天童覺手撐在鐵椅子上,踢了踢腳,望着前方問:“你們赢了嗎?”
千山木一頓,點頭,“赢了。”
“明天還要打幾場?”天童覺側頭。
“一場。”千山木說得肯定,“碰上奪冠種子隊了,赢不了。”
“哦。”天童應了一聲,又問:“你怎麼不是首發?”
千山:“……”
“我才一年級。所以,不是隊伍首發很正常。”而且一年級當不上隊伍正選才正常……
“可是你比他們厲害。”天童覺起身,重重拍他肩膀,一臉憤概,像是随時準備打抱不平,也像是随時能給他來上一拳。
千山木默不作聲地掃過天童覺不穩的下盤,1v1情況下,伸腿撩一下絕對就能壓制住。
人類之所以會對他寄予厚望,是因為他具有特殊的“才能”,可以替他們去完成一些自身不想做,或無法做到的事情。就像上一個世界,那群戰場上蜂擁在他身側的士兵們一樣。
“長官,這次的清剿任務也完美地完成了!哈哈!!!”
“一個人也可以解決邪惡的黑魔法師,不愧是國王親賜佩劍的長官大人。”
“嘿嘿,這次的獎賞,應該也會有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