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千山。
“可惜,打手出界,西出隊再得一分。”西出教練兼職解說員,忙得飛起。
無聲的對視中,落地的天童覺似笑非笑地沖着方才攔網的千山木說:“我的攔網,可不是那麼容易學會的東西啊——”
“千山山。”
千山木默了一秒,旁若無人地問他:“你生氣了嗎?”因為他把天童攔了?
“哼哼。”天童覺仰頭,因為激烈運動而有些淩亂的一簇頭發凸起,像長出了小犄角。
“給我好好打,赢不了今晚沒飯吃。”
千山木:“……”
飯飯——!!!
他轉頭盯住了被人拿走的球。
這不是玩具,這是他的飯碗。人類小孩,快放開它!
千山木很勇地飛身撲向了準備落地的球,手背墊起球反彈向上,将球救了起來。兩手一撐地闆,又迅速地從地上跳起。
此刻,他就像一頭餓得慌的小豹子,四處撲騰,追逐着即将到手的晚飯。
墊球、扣球、傳球、攔網,場上哪裡都有他的影子。
如果繞不過天童,大家的扣球就沒法得分。
把球扔給我!
——他強烈的意志,無聲宣告。
那就再快一點,再高一點,再用力一點,瞄準無人的位置,發射!!!
天童覺蹦到一半,望着眼前遮蔽半道光線、弓身蓄勢待發的千山木眼皮直跳。
“嘭!!!”
顔色相間的球砸落木地闆,在靜默的館内,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高高躍起的球受到沖擊力,直直飛出了場外。
鞋底重重踩在厚實的地闆,千山木握拳,歇了口氣。
“啊!!!千山你個傻子。”
天童覺捶地,首先發出了痛徹心扉的尖聲。
被罵的千山木吓了一跳,左右四顧着無聲勝有聲注視着的人類,回過神來連忙蹲下,當自己不存在。
他沒有跳得很高,那個世界的小孩基本都可以跳這麼高;也沒有跑得很快,人類都可以做到的;他不是吸血鬼,也不是怪物……
“哇啊!!!”
“剛那球,嗖一下就從眼前飛過去了?”
“跳得好高,一米?”
“等等,他是小學生還是初中生啊?……”
糟糕透了。
“還能吃上飯飯嗎?”
千山木注視着天童覺,黑黑的瞳孔說不上來的靜默。
天童覺騰地一下爬起來,抓住他脖子搖晃,怒火中燒,“千山山你腦子是隻有吃的是嗎?”
千山木向一側移開視線,望着着急地圍上來拉開他們的人類,理所當然地想: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他捧起飯碗有什麼錯?
人們将他們拉開,天童覺氣得臉紅耳赤,說不出話。
錯了呢。千山木觑了一眼,感覺自己好像打翻了飯碗。
嗯……準備收拾收拾,見勢不妙就逃走抓小鳥算了。
待在人多的地方,核心遲早要過載。
“作弊的初中生”——千山木下了場,望着自己的腳尖發呆。
天童覺也不想打了,坐在冷闆凳上,擰開水壺猛灌水。
知佳左看右看,坐在了他們中間,好脾氣地詢問千山木:“你要不要補充點水份?”
千山木頓了一下,忽跳下椅子,點了點頭說:“抱歉,我有點事,先走了。”
他走得急,知佳愣了一會,轉頭向兒子說:“覺,能告訴媽媽怎麼回事嗎?”
怎麼突然那麼生氣?
天童覺抿唇,沒有說千山不聽他話,表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運動才能。
那是千山的事情,他都不怕暴露,光顧着他的飯。
自己又在害怕什麼呢?
天童覺掐住微微顫抖着的手腕,給母親抱怨:“他幹嘛老是攔我網——氣死我了!!”
知佳女士:“……”
半夜,天童覺打着手電筒在屋子裡找到了躺在床鋪上似乎睡得正香的千山木。
“吸血鬼半夜是不用睡覺的。”
他說着,拉上了房門。
千山木掀開眼皮看他,字詞清晰:“我又不是。”
“那你是什麼?”
微暗的月色中,天童覺擡起手裡明亮的燈光,照亮了比燈光還要白的人。
千山木掀起被子擋住眼睛,閉眼瞎說。
“天上掉下來的二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