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這個月亮是假的。

在距這枚月牙不遠的天空，丹恒發現了另一枚熟悉的月亮，那枚月亮又大又圓，正好今天是十六号，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那枚月牙破碎隐去，上面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丹恒阖上眼睛，今天折騰得有點晚，該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感覺有團暖呼呼得東西趴在自己得胸口，帶着絨毛的爪子按在自己的嘴角旁，兩邊一齊向上提拉。

丹恒朦胧睜眼，墨雪圓溜溜的大眼睛卻沒看他專注着自己手上的動作，然後被丹恒掐着腋下觸不及防舉了起來。

看了看墨雪的兩個爪子，利爪尖尖，難怪嘴角是刺痛的，全是爪子惹的禍。

“你是想要我笑？”嘴角上揚，可不就是微笑嘛。

“嗷嗷。”墨雪腦袋一點點的表示同意。

小家夥不知道什麼叫好看，它隻知道丹恒笑起來自己會感覺很舒服，所以想要丹恒再次微笑，它有什麼錯呢，它隻不過是一個像狸奴的不知名小獸而已。

丹恒無奈扯起嘴角，笑容溫和：“昨晚那副姿态隻是權宜之計。”表現得太弱勢會被拿捏，他平時不怎麼笑的。

看到丹恒勾起的微笑，墨雪又嗷嗚嗷嗚叫着，埋首在丹恒衣領上亂蹭一氣。

陳二開門迎客，眼前突兀閃過一道黑影，嘴裡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手中的鑰匙哐啷一聲掉在地上，以為是某個對家酒樓找來解決自己這個競争對手的人，正欲逃跑，腳下卻絆到門檻，黑影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扶穩。

站穩之後，感覺到按在肩膀上的手孔武有力，陳二自覺躲不過，讪笑回頭，一頭少見的短發映入眼睑，眼角的飛紅更突出俊美的容貌，原來剛才的黑影是丹恒，是他從樓頂上跳了下來。

“哎喲我了個老娘诶，丹恒兄弟，你吓我一大跳。”陳二拍拍胸口，安撫自己亂撞的小心髒。

“很抱歉，吓到你了嗎？”對自己友好的人，丹恒對待他們也一向很有禮貌，“我是來工作的。”

“好好，快進來。”領着人進來，注意到丹恒衣服上的露水，陳二升起半分猜想，“你昨晚不是睡在酒樓上面吧？”秋天了，夜裡多冷啊。

“你都來我這兒做工了，幹脆就睡在這裡吧，晚上正好能幫我看着酒樓。”陳二不去問丹恒為什麼不住客棧，一個男子又不是廚師，卻不拒絕在廚房裡工作，想必是有難處，“祝林，你以後晚上可以回家陪你娘子了。”

祝林正在擦桌子，聞言頓時喜笑顔開。

“多謝。”丹恒不多推拒，住在酒樓裡，也省了上下的功夫。更何況祝林笑起來很開心，也不好阻了人家夫妻團聚。

把今天要處理的菜品都擺在長桌上，陳二搬得辛苦，丹恒也不好在一旁站着，便上去幫忙。

酒樓一日消耗的菜品很多，光是蔬菜就擺了一桌，還有一桌半的肉。

時人好吃肉。

陳二忍不住懷疑，丹恒是不是人，為什麼自己比他搬得時間長，東西比他搬得少，如今累成狗，氣喘如牛，而丹恒卻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仿佛這點運動量對他來說不過小兒科。

“怎麼了？”丹恒疑惑回望，自己身上并沒有不得體的地方，他為何用怪異的眼神這般看着我。

墨雪嗷嗚一聲蹲在房梁，蜷起身子，不去看兩人忙活。

“想到一個熟人。”陳二轉移話題，總不能說我懷疑你不是人吧，說出來不被打死就是賺到。

“嗯。”丹恒點頭。

“每一樣菜，我都給你打個樣，你照那個樣子切就行。”磨好刀，擺正砧闆，陳二躍躍一試，昨天敗給丹恒的刀法今天一定要找回場子。

“好。”丹恒自覺站到旁邊，專注地觀察，雖然不明白陳二為什麼幹勁十足。

打好樣，讓丹恒自己切，陳二轉身看看還有什麼沒有交代的：“對了，籃子和盤子在旁邊的櫥櫃裡。”切好的菜全放裡面。

“好的。”

陳二發現，自己的每一句話丹恒都有回應，即使有些隻是單字回複。

還蠻友善的，這種有禮貌的小郎君他最喜歡了，比隔壁家的那個纨绔子弟強。

心裡把丹恒薪資浮上一層，陳二笑眯眯的，丹恒看起來年紀小，自覺自己體會到了養孩子的樂趣：“你每個月的薪資是十兩銀子，可不要嫌少，我敢說，在陳縣裡這可是最高薪資了。”僅限于廚房幫工。

“能包墨雪和我的吃就好。”主要是墨雪的。

丹恒正在快速将蘿蔔切絲，聞言，擡頭回了一句，又低頭專注工作。

太乖了，比自己那個弟弟乖多了。

陳二慈祥微笑，轉身出去，走到酒樓大門的時候，停下來，向上面望了一眼。

鴻福酒樓有三層樓，每層有8尺高，三層大約2.4丈，加上房檐大約2.6丈。這個高度，人從上面摔下來不死也殘。

對丹恒的危險性評估再次上升一個等級，不管多乖多友善，也能一把擰開自己的天靈蓋，不能放肆，不能放肆。

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陳二收回之前慈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