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被安排進一個單人的帳篷裡,離丹楓的帳篷并不遠。
營地以前是很少有單人的帳篷的,隻是如今犧牲的人數過多,才讓一些帳篷空置了下來。
丹楓沒有安排自己工作,丹恒思索了一下,把今天髒污的衣服換下,來到傷者集中的營地,他不會開藥也不會看病,但簡易的外傷包紮還是很順手的。
“你是……丹楓大人身邊的護衛?”被包紮的人眯着眼睛不确定地多看了丹恒幾眼,以為自己看錯了,他今天看到眼前這位小兄弟是跟在丹楓大人身後過來的,現在換了一身衣服,差點沒認出來。
“嗯。”丹恒輕聲囑托,“平時注意一下,傷口不能沾水。”
“這包紮的就是比我們這種非專業的好看。”士兵轉着自己的小臂,一圈圈白色繃帶漂亮地纏在一起,最後以一個活結定住使其不易散落,讓他松了一口氣的是,丹恒沒有像營地裡的醫護人員那樣綁一個惡搞般的蝴蝶結。
朝着周圍的人炫耀了一圈,士兵問:“兄弟你在哪兒學的?”
丹恒已經收拾東西,準備去下一個傷者那裡,聽到這話下意識回答:“在自己身上練的。”
氣氛瞬間爆冷。
我真該死啊,士兵打着哈哈躺回擔架上,安詳閉上眼睛。
丹恒沒在意,轉身繼續幫别人包紮。
帳篷裡,雲上五骁和主副将聚在一起,傷亡情況已經統計出來。
“死亡五百餘者,傷重三千餘者,輕傷五千餘者,其中被魇住有一千餘,這一千多人之中,神情癫狂者占了一半。”
情況不容樂觀。
丹楓雙手環抱,目視桌上的統計數據,一手支着下颌,不言不語,擡眼間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帳外忙碌。
為了保證傷者的安全,主将早就将病患營設置在了主帳篷周圍。
在知道有那麼一個“人”能附身在自己周圍的事物中時,丹楓的第一反應是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所以他三番兩次奪應星、白珩的所愛之物。
雖然沒成功,那個“人”并不是固定在同一事物之中的。
注視着那人輾轉在病患之中的身影,丹楓想,他或許可以放下那麼一點點的警惕。
背後的視線難以忽視,好像要将自己灼燒幹淨,丹恒從容不迫剪掉繃帶的尾部,自然擡頭,正好撞進青色的眼瞳中,那眼睛暗潮洶湧,丹恒看不懂,但不妨礙他微微點頭緻意。
丹楓的視線模糊了一瞬,他好像看到自己那位侍從的身上有一個淺淡的影子,一個短發的虛幻影子,面容看起來有點熟悉。
丹楓抿起的唇瓣輕輕張開,卻沒有聲音發出。
丹恒看清楚了,他是在說:抓到你了。
丹恒背後驟然升起一股涼意,被大型猛獸注視的感覺撲面而來,靈魂上的鱗片浮現,輕輕炸開。
他直視回去,正想看看丹楓又想說什麼,卻見那人早已低頭和景元讨論着什麼,旁邊應星側着的身體擋住了丹楓的一半嘴唇,丹恒無法讀到他們說話的内容。
既然讀不到,那就無所謂了,反正丹楓發現自己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丹楓命令自己和他一起來這顆星球不就是存在着監視自己的想法嗎。
該來的遲早會來的。
丹恒呼出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他沒有什麼可失去的。
丹恒給最後一個人包紮好的時候,月亮已經升起,淡淡的清輝灑向大地,樹木、青草、帳篷甚至是活動的人身上都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輝。
月亮和太陽一樣,它們對世間萬物都是無私且公正的,即使月亮是反射太陽的光輝。
丹恒躺在帳篷裡,等待着自己的意識被抽離。
巡邏的士兵似乎是知道帳篷裡的是白天給他們處理傷口的人,每當路過的時候都會放慢腳步。
丹恒在靜谧的環境中睡着了。
嘈雜聲響起的時候,丹恒也在同一時間醒來,他的睡眠很淺,外界有任何一點輕微的動靜都會吵醒他。
醒來的時候,丹恒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自己還在原來的帳篷裡,也就是說他還在丹楓侍從的身體中。
這真是一個驚悚的消息,想起丹楓如狼似虎的目光,丹恒心中一沉,希望不會演變成全武行。
好在丹楓隻是瞭了他一眼就沒在說什麼。
軍中的事物和他這一個小小的侍從無關,聽營裡的士兵們說這個星球上有一種奇特的生物,它們通體透明,下半身像一朵盛開的花,上半身卻是各種動物的模樣。
丹恒很是好奇,奈何營中不允許四處走動更不能擅自外出,隻能放棄出去尋找的想法。
丹恒感覺到身體不适的時候,時間正好是正午,太陽高高懸起,意識卻沉入黑暗中。
暈過去之時,丹恒聽到營中傳來驚呼。
“丹楓大人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