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若困惑的望着沈岐的背影,有些不解,不料下一瞬眼前竟再次閃過匕首刺入後心的畫面,而這回她卻依稀能聽見身後那人說了聲:沈将軍。
傷她之人,說了聲沈将軍……
随即便隻覺頭疼欲裂,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可是舊傷複發?”赫連律擔憂的望着她。
雅若搖了搖頭,她隻覺渾身冰冷,她并未錯過沈岐方才冰冷的眼神中蘊藏的一絲恨意。
而落座後的沈岐瞧着對面兩人這般親密,隻覺礙眼,他取過一旁的酒悶聲灌下,試圖将那人從腦海中趕出去。
飲酒奏樂,篝火旁年輕的南曲族人載歌載舞,雅若也被拉入人群。
這時那不遠的山頭上,兩名黑衣人正目光緊鎖那個戴着面紗的女子。他們取出懷中的畫像與那女子的樣貌對比,雖隔着面紗瞧不清晰,可那雙眼睛和那馴鷹的本事着實太像了。
“可确定是公主?”
“主子吩咐甯可錯殺,不能放過。待會趁亂,找機會揭下她的面紗。”
“砰”篝火内突然傳來一道爆裂聲,火星飛濺,衆人紛紛嘩然四散躲避。濃煙燃氣瞬間彌漫整個宴會,沈岐打量的視線也被阻隔。
雅若心肺處的舊傷未愈,最受不得濃煙刺激,她用手帕捂住口鼻,避開人群往上風口走去。
黑衣人見狀拔出匕首,望着人群中那道身影,暗中跟了上去。
沈岐将水倒在披風上,撕下一塊捂住口鼻,擡頭時卻發覺不見雅若的身影,他環顧四周打量着尚且驚魂未定的衆人。
…….
與此同時,王帳偏僻的一處角落,雅若被粗暴的扔在地上,她雖驚慌,手卻悄悄摸向腰間藏着的匕首。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她警惕的看着那兩人,餘光掃視四周,試圖尋找逃脫的機會。
那黑衣人卻沒搭理她,冷眼打量一番後,對身邊的同伴說,“去,将面紗取下來。”
“可這人在南曲地位尊貴,若她不是公主……”
“照殺不誤。”
雅若一聽便知自己隻怕難逃一死,隻恨羸弱的身體在方才竟毫無還手之力。她防備的盯着走來的那人,那陰影逐漸将她籠罩,距離愈發近。
她将身體往後挪,盡量靠向營帳,忽地眼前一黑,隻見一團黑影朝那人襲去,雅若心中一喜,這是今日她帶去狩獵的那隻海東青——朔風。
“我來解決這隻鷹,你去追她。”
今日宴請王帳附近的南曲族人皆去湊了個熱鬧,眼下四處黑漆漆一片,不見人影。
身後腳步聲愈發近,心口處也隐隐作痛,雅若心中再度湧上一股絕望。
隻怕今日便要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
卻見一隻利箭破空而來,帶起的風吹起來她面上的面紗。
來者竟是沈岐,他擋在雅若的身前,一腳将那黑衣人踹倒,手中利劍直指他的咽喉。
沈岐冷聲道:“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捂住傷口,忽地抓起一把沙子揚起,爬起身便想逃跑。
沈岐早有防備,不由分說一劍刺穿他的胸口,那人轟然倒地,而暗處的黑衣人眼見不敵,當即轉身逃離。
沈岐并未追上去,他回頭一步一步朝她靠近,月光照在他的背上,瞧不清臉上的神色,巨大的陰影再一次籠罩在雅若的身上。
雅若并沒有劫後餘生的快感,見沈岐這番模樣隻覺一陣心悸,抓着匕首的手愈發用力。
那道陰冷的“沈将軍“再次于耳邊響起。
沈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劍尖一挑,劍身上溫熱的血濺在純白的面紗上,随着一陣風起,面紗飄落在地。
她的面容在月光下清晰可見,果然是崔長歌。
“當真是你。”
雅若壓抑心中的不安,隻言:“多謝沈将軍救命之恩。”
“你叫我什麼?”沈岐用劍挑起她的下巴,冷冷的盯着她,“你怎麼成了南曲貴客?說,你的同黨還有哪些人?”
“什麼?”雅若擡眼便撞進了沈岐陰翳的眸子。
“我不想聽你狡辯,告訴我你的同黨還有誰?”
沈岐蹲下,一把拽住她的手質問:“你居然問我在說什麼?崔長歌你究竟要裝到什麼時候?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
下一瞬,雅若痛呼出聲。
方才射出的那箭竟劃破了她的手臂,沈岐正捏着那處,鮮血滲出染紅了她身上的白裙。
雅若臉色慘白如紙,“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事到如今你還抵死不認嗎?你我之間今日必須有個了斷。”沈岐手下愈發用力,崔長歌左臂止不住的顫抖。
“我……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雅若悄然将匕首一轉,疼痛再次襲來之際右手便狠狠向前一刺。
“你……”
沈岐話音一頓,他不可置信的低頭,卻見一把匕首已沒入他的身體,而握着匕首的赫然是眼前這人,他咬牙切齒道:“崔長歌,你殺我一次不成,如今還想殺我第二回?”
雅若自知先機已失,再想逃隻怕難于登天,“不是沈将軍自己說認錯了人,且那故人已死嗎?沈将軍眼下又是在做什麼?”
“你閉嘴。”沈岐低聲怒吼。
此時,突聞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你去那邊找找,你們和我來……”
“雅若姑娘……”
雅若眼睛一亮,正欲回應,下一瞬便隻覺脖頸一痛,失了意識。
沈岐瞧了眼不遠處搜尋的南曲人,他拿起劍再次對準崔長歌的心口,一寸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