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跟時桐接觸的前一個月裡,時桐仿佛真的在老老實實做生意,簡疏文給時桐的建議,時桐會認真聽,時桐說他們隻想賺錢,不想觸犯中國的法律。
有時候時桐也會麻煩簡疏文做些别的事情,比如,讓簡疏文陪他逛京城。
京城是古都,景點可太多了,簡疏文很有耐心,時桐讓他去哪他就去哪,再累也在所不辭。
簡疏文跟時桐那些手下不一樣的是,簡疏文對時桐從來不會有什麼特殊待遇,他對待時桐就像對待普通朋友一樣。簡疏文很放松,他的同學來京城找他他是怎麼帶人家玩的,就怎麼帶時桐玩。
簡疏文從來不會像時桐那些手下那樣,跟木樁子似的站在時桐身後畢恭畢敬,話都不敢說一句,簡疏文每次都跟時桐并排走,并經常把手臂搭在時桐的肩膀上,自然而然地摟住時桐的肩膀,跟時桐說說笑笑。
簡疏文很敢跟時桐開玩笑,他會講笑話給時桐聽,還會跟時桐鬥嘴,會把自己喜歡看的電影介紹給時桐,還教時桐打遊戲,總之朋友怎麼相處,他就跟時桐怎麼相處,根本不怕冒犯這個高深莫測的玉石大佬,也不知道是真的膽子大還是沒心沒肺。
“你是方合大學畢業的?能不能帶我去你的母校看看?”一天,時桐對簡疏文說。
簡疏文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開車,時桐坐在他的副駕駛座,兩人來到了方合大學,在方合大學的校内大道上散步。
“方合大學是中國最的頂尖大學吧?”時桐問。
“當然。”簡疏文驕傲地說,“方合大學是國内數一數二的大學!”
“你能考上方合大學,學習一定很厲害。”
“我好歹也是當年的市狀元!”簡疏文臉上滿是驕傲。
“市狀元啊……挺好。”時桐若有所思,思緒仿佛飄向了遠方。
時桐輕飄飄地說:“你相不相信,我曾經也想過當市狀元,上方合大學。”
“是嗎?”簡疏文面露驚訝,心想難道方合大學在緬甸的名氣也很大?
“我七歲之前在雲南上小學,那時候聽老師講方合大學,心裡很向往,但七歲之後我去了緬甸,就徹徹底底沒機會了。”
原來時桐還在中國上過學。
“那你在緬甸上的是什麼學校?”簡疏文問。
“我在緬甸上什麼學校?”時桐笑了起來,“我在緬甸沒上學,所以我的學曆是小學沒畢業。怎麼樣,意不意外,名校生?”
簡疏文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時桐說他小學都沒畢業,可簡疏文跟他相處了這麼多天,知道他文化底子一點都不差,認識緬文也認識中文,能說緬甸語、粵語、普通話和英文,還讀過不少中國的詩詞和名著。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簡疏文隻能想到這麼一個解釋,“或者說……你請的是私人老師,所以才沒去學校?”
像時桐這種坐擁翡翠礦的,财産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簡疏文下意識地覺得時桐是富人家的小孩,家裡祖傳有礦,時桐大概一輩子沒吃過苦了;而且時桐長相貴氣,也确實容易給人這樣的印象。
時桐笑笑,沒跟簡疏文解釋太多。
“累了。”時桐說。
兩人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看着學校裡的學生來來往往。
時桐顯然對方合大學的校園生活很感興趣,不停地問簡疏文,簡疏文耐心回答。
“像你們這種名校生,會不會歧視文盲?比如像我這種小學沒畢業的人?”時桐漫不經心地問。
“别人會不會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會。”
“你們是不是都悶頭讀書,從來不打遊戲,也不出去玩?”
“怎麼可能?我遊戲段位都是上大學那會練出來的,那時候天天晚上打遊戲。”
“真的假的?”
“真的。對了,說到遊戲……”簡疏文說着,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拿在手上朝時桐晃了晃,說:“咱們經常玩的手遊,今天有排位賽,怎麼樣,我帶你打一把?”
“你帶我打?”時桐不爽,“為什麼不是我帶你打?我跟你學了一個月,遊戲技術已經超過你了。”
“對,你已經超過我了。”簡疏文沒跟他争,而是順着他說,“來吧,開始吧,你帶我打。”
兩人坐在長椅上,一人捧着一個手機打排位賽,簡疏文跟時桐組隊。簡疏文在遊戲裡很照顧時桐,有事沒事就給時桐送裝備,帶他上分。
打遊戲的時候時桐完全沒有了那種老神在在、老氣橫秋的感覺,他完全沉浸在遊戲中,跟個在家裡家長不讓打遊戲所以跑到外面拼命玩的小孩一樣,很激動,很幼稚,還有一點點可愛。
“耶!”看着遊戲界面上的喝彩動畫,時桐歡呼雀躍,這一把他又赢了。
時桐這人很奇怪,他說他今年三十歲了,但光看外貌完全看不出來,看外貌像二十出頭;打遊戲的時候時桐一臉天真,神态跟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似的;但當時桐教訓他的那些手下時,霸氣側漏,老謀深算,老氣橫秋,說他五十了也有人信。
簡疏文看不透時桐,在他心裡時桐跟個謎似的。
此時,簡疏文轉頭去看時桐,斑駁的樹影落在時桐臉上,不知怎的,簡疏文忽然心跳加速。
簡疏文的目光黏在時桐身上,剛赢了一把遊戲的時桐快樂地張開雙臂,讓陽光沐浴自己全身。時桐閉着眼,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連臉上的小絨毛都清晰可見。他在向着陽光微笑。
今天的氣溫明明不是很高,但簡疏文卻覺得有些熱。
上課時間到了,校園裡很安靜。在靜悄悄的校園裡,簡疏文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