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的計劃,盛曚身子會越來越弱,受到多重打擊,實力一定大不如前,硬碰硬說不定能博得一線生機。
此刻她比誰都絕情,照着盛曚面門就攻了過來。
今日不分勝負,明日身壓被覆!
出招的同時,餘光瞥見了賀如,牽着一隻傻愣愣的小鬼,在沖步乘月道歉,“對不住了,無形道不是殘篇,它真的是絕世好功法。”
步乘月一時分心,又知曉盛曚練成了無形道,更是亂了陣腳,被人擒住,捉了手束在腰後,整個身子挺直到向前彎曲。
“真要殺了我嗎,我死了,你就跟我沒關系了,是嗎?”
步乘月不言語,默認了,她連裝都懶得裝,明明最會假笑了,卻對自己的徒弟比陌生人還不如,明明她念了一年淨心咒都壓抑不住去想。
盛曚說不清是哪處先開始泛酸,是眼角唇舌,還是那顆死了的心髒——現在它真的死了。
她的師尊,數百年來、有生以來,盛曚唯一信任的人,她把心剜出來雙手奉上,那個人雖然有些不太願意,但還是接下了,盛曚現在才知道,不願意就是不願意,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師尊從來都嫌棄她。
她嘔心瀝血一年,找到她,就是為了親自确認這份難過。
盛曚缱绻地附在她耳邊,聲音一如從前跟步乘月調笑的時候,“我隻問一句,你後悔收我為徒嗎?”
步乘月也跟她拌嘴,回了一句,“悔得腸子都青了,比你眼珠還要青。”
步乘月看不見的地方,盛曚眼裡都是失望,她也想譏諷兩句回去,真是辛苦了,那麼讨厭我,還要被逼着跟我在一起,這兩年你一點發自真心的笑都沒給過我吧。
可她笑不出來,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步乘月那種薄涼的挑笑,二百年師徒,師尊從來沒有喜歡過她,旁人說的她可以不信,可步乘月都說了,就由不得她再騙自己。
反手一撈,衣袂翻飛,時隔一年,她們再次這樣近的面對面,步乘月的慌亂無措奇異般地消失不見,異常平靜,她根本不怕。
她就等着那雙松石一樣的綠眼睛變得更綠。
現實卻是,盛曚明亮的眼睛一點點暗淡,直到兩顆眼珠變成灰色,步乘月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作何反應。
就這樣無知無措地被掐着腰提走了。
雖然不知道會被帶去哪兒,但她能猜到,冥界或者月地雲階,她還想知道,替身烏玉玦為何會死,盛曚又是怎麼發現的。
但她不好開口問,畢竟剛對人家表露過殺意。
果真如她所料,蓮花座懸停在月地雲階的桂樹下,青天白日,白日宣淫,盛曚從未對步乘月用過如此力道,将她扔在那二百年前就備下的大床上。
盛曚傾身,擋着朗日,搶占步乘月全部視線,帶着壓迫感開始叙舊。
“一年前,最後見到你的那晚上,我不過咬了你一口,你就抖成那樣,我也就舍不得繼續了,現在想來,原來你是早有打算。”給她一點甜頭,蜜一樣蒙住她的心我的眼,叫她不去深思細想,哄得她當即殺了翰林将軍,親手奉上烏玉玦。
盛曚輕搓身下人的肩膀,似是獎勵她這次沒有戰栗。
她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你那晚打算做更多吧?給我咬一口算什麼。”也就是那時候她傻,才會這麼好糊弄。
現在步乘月開始害怕了,她隐隐感覺到盛曚要算什麼賬了,歪着頭就要躲。
那膽大包天的逆徒掐着她師尊既羞惱又惶恐的一張臉,“我們繼續吧,繼續你那日的計劃,我都上當受騙了,卻沒得到師尊用來做陷阱的甜頭,那可不成。”
步乘月想罵她,想踹她,想扇她,可盛曚這次故意壓制住她,讓她反抗不得,言語不得。
都這般窘迫了,上頭的盛曚卻含怨帶屈,控訴道,“我再也不要聽你撒謊了。”
真是神奇,明明是強勢冷漠,吓人到不行的眼神,步乘月就是能瞧出裡頭的委屈。
說是讓她繼續實施計劃,到頭來步乘月躺那一定沒動,全是盛曚在實施,一會兒捂着她的眼說騙子,一會兒牽着她的手說這是那日沖她揮的手……
過程中不知步乘月露出怎樣的眼神,讓她又被罵了一聲,“騙子,你把那當做最後一面,卻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謊話連篇的嘴活該被堵上。
盛曚耿耿于懷的“最後一面”那天,是個日出的時候,彼時的朝陽彩雲,正如此時的仙子面帶紅暈,清晨的霧氣也像她眼裡的水汽。
盛曚說,“哭什麼,這可是在家裡,你親口說過的,不過親你一口……哭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