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和孟婆已經恭候多時,她跟盛曚熟絡了不少,于是直接問,“尊上,如何了?怎麼不見一起回來啊?”
“師尊貪玩兒,且讓她痛快玩兩天,等本尊養好傷,親自迎她回來。”
她這次可是耐住了脾氣,别說殺人了,連重話都沒說出去過一句,就等步乘月回來後,好有理由質問她。
憋着氣養了幾天傷,不至于說話都氣虛的時候,盛曚又來到了月地雲階,一腳踹開門,莫微終說什麼她都不理會,用刀柄把床邊的高彌挑開,然後手腕一震,利刃出鞘。
白花花的刀橫在眼前,盛曚氣勢更甚,“多謝,我來就好。”
天知道她使了多大勁兒才講出這個謝字,就算是假的步乘月,也不能給随随便便的别人碰。
她在冥界時一邊恢複,一邊用無形道找人,可能是沒恢複好,還有修煉不到家的緣故,并沒有什麼發現,隻好再回來,從這替身上下手。
她施展開術法,能看見步乘月身周淺淡的光暈,已經淡到不足以找到和她有聯系的東西了,盛曚心裡憋着一口氣,執拗地重複無形道。
她不知道的是,無形道無法突破瓶頸,并非她天資不夠或缺少勤奮,這是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人想讓她練成,沒人會真的幫她。
久到身體又泛起疼,盛曚才停手,沉默地站在窗邊,審視那個長得和師尊一模一樣,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替身,腦海裡突然想起來賀如的一句話,“當時聽她的意思,是想殺了你”。
從來都自信的盛曚開始恍惚,原來師尊有那麼多事瞞着她,什麼情啊愛啊,都是她自以為是,這個人羞紅的面皮下,藏的是殺心。
盛曚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多謝師尊不殺之恩,說不定人家就是想殺了她,沒殺成而已,畢竟自己傷成那樣,多半跟她脫不了幹系。
嘴角的弧度先是僵住,又艱難回落,越來越往下,帶出點哀怨之氣,那是委屈。
師尊,你不喜歡我,可以直接說的,我再努力讨你歡心就是,何必裝着心裡有我,讓我牽腸挂肚,滿懷希望,又親手推我下深淵。
滿腹心酸埋怨,在肚裡積攢到滿溢,湧上心頭,盛曚幾下張嘴,隻說出來一句幹巴巴的“師尊”,幹巴的像血流盡後的樣子。
她用手掌蓋住眼睛,發狠揉了一把,轉身去了浮瓷區。
不知她跟狐狸說了些什麼話,她離開時,就連一想不喜歡她的阿如娜都送了她一程,目露憐憫。
又馬不停蹄趕往蓬萊島,她告訴賀如,林霖沒死,但她不确定那是林霖變成的鬼還是那個裝作林霖的鬼鲛,她想用這個作為條件,交換關于步乘月的信息。
自顧出神的真尊被喚回神,歎息着站起身,“我同你師尊私下并不聯系,我隻知道她不想和你沾上關系,我問她是不是要你死,她是這樣說的,我推測她是想要你死,現在看來,竟是她先——”
賀如自覺接下來的話不該說了,便住了嘴。
盛曚聽後,虛虛踏上蓮花座,失魂一樣走了,師尊說,不想和她有關系。
這還不如要殺了她,至少恨也算一種情感,步乘月竟然是這麼想的。
步乘月又一次假死,撤掉了她先前裝出來的情誼,戳破盛曚兩情相悅的幻想,賀如的話則是直接把步乘月這個人從她的幻想裡抹掉了。
由愛生恨,步乘月連恨都沒有,從始至終都是她盛曚自娛自樂。
“師尊……”
低沉的呼喚沒被任何人聽去,遠在另一處空間的步乘月卻睜開眼,不知為何,她格外懷念月地雲階上的一盞茶。
用梅花積雪配上最嫩的茶尖兒,真能品出絲絲縷縷涼氣,搭上冷冰冰的徒弟,臉雖然闆着,但被凍出來的紅暈卻好看極了,正如雪地裡孤傲的紅梅。
正如雪山之巅,她複活後見到的第一個人,那時候盛曚就不會臉紅了,她早已成了活死人,隻有如霜的臉,和滿地的雪。
雜七雜八的畫面壓都壓不下去,步乘月淨心咒念了十幾日了,越念越是想的多。
前兩日她還想放神識出去探探風,後來她就把心煩意亂時念淨心咒,改成了全天無休念淨心咒。
念了一月又一月,總算心如止水。
正當她準備好開始接着修煉了,忽然感覺烏玉玦“死”了,那個替身死了,烏玉玦隻是化做個死人模樣。
可是才過去一年,怎麼就死了?
念叨了半年的淨心咒,功虧一篑,這下她不得不思考這些事,盛曚也就不可避免地回到她的腦海。
诶,怎麼更嚴重了,原本隻是在腦子裡偷偷想想,現在跟見着真人了似的,盛曚那張臉下一秒就能結出個冰花來,那雙眼也能立馬噴射出火焰——太真實了。
“仙子好雅緻,這洞府别有趣味啊。”
步乘月反應迅速,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都拿出那套早就備下的對策,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