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濯又想到那個被迫活在元望舒陰影下的姑娘,他的心中填滿了歉疚,他們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就錯了。
邵子濯歎了口氣:“望舒,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元望舒說:“好,我應該也不會再跳多久了,新人太厲害了。”她開玩笑,“到最後還是要回來繼承家業,也不知道當年我跟爸媽在倔什麼。”
晾着的水杯杯壁淌下水漬,邵子濯凝視了片刻,才回應她:“過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結果,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挂斷電話,他給小劉發了條訊息,倒在床上,終于有了幾分睡意。
書房裡卻枯坐着一個人。
關山月剛梳理完國内知名企業近三年的财報,挑揀出了幾個意向中的發展方向,又從這幾個方向中挑出了幾個發展潛力較大的初創企業,興沖沖地跑去找邵子濯。
他的門沒關,縫隙中透出光來,關山月手擡起,正準備敲門。
門裡鈴聲響起,而後邵子濯焦急的聲音傳出來:“望舒,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她的手停滞在空中,另一手攥緊了整理好的材料,關山月自嘲地笑了笑,悄無聲息地走開了。
看吧,正主出現的時候,還需要替身幹什麼。
關山月枯坐書房裡,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電腦,word文檔上的光标閃啊閃,她的手放在鍵盤上,敲不下任何一個字。
她指尖一頓,在互聯網上搜索“元望舒”,立刻,頁面上跳出許多元望舒的照片跟報道。
最新的一條,标題赫然為“邵氏集團未來老闆娘元望舒芭蕾舞收官,何日回歸祖國?”
關山月點開,營銷号大放厥詞,把兩人的故事編排得宛如小說,通篇都是情情愛愛,配圖是邵子濯跟元望舒在雜志上的單人藝術照,關山月仔細看了一遍,文中甚至沒有提到任何一句元望舒近期的演出是什麼。
她退出文章,鼠标往下滑,類似的标題跳入眼簾。
“元氏千金元望舒同邵氏總裁邵子濯遲遲未完婚為哪般?”
“元氏千金元望舒情傷出走,疑似被邵氏公子所傷”
“解析邵氏總裁白月光元望舒”
關山月整張臉都要扭在一起了,元望舒難道在芭蕾屆一點名氣也沒有?怎麼會一條她的個人信息都沒有了。
關山月不信邪地往下翻,終于,在繁雜的情愛八卦中,一條消息映入眼簾:“Angelo 舞團首席元望舒近日演出劇目”
一點開,元望舒在舞台上的劇照就跳了出來。
舞台妝濃妝豔抹,但她的五官穩穩地壓住了濃烈的妝容,反而顯出一種傲然的凄冷,配上如花散開的純白舞裙,渾然不似人間凡物。
下面還有一段視頻,一滑下來就開始自動播放。
視頻的角落裡站滿了群舞演員,舞台被空出來,樂聲歡快,一個纖瘦的女孩子足尖點地,旋轉,躍起,降落,輕盈得仿佛随時能脫離地心引力。
這是作為首席元望舒而存在兩分鐘,不是元氏千金,也不是邵總白月光。
賞心悅目。
關山月心裡的躁動被這隻舞慢慢撫平。
她倒在桌子上,望着天花闆,發自内心地欣賞起元望舒,在她心裡,優秀的女孩就該是這樣,在遠離喧鬧八卦的淨土裡翩翩起舞,追逐屬于自己人生,不依附于任何一個人存在。
她歎了口氣,又開始反思起自己,從前一心向上,堅強努力,如今卻被環境和劇情綁架,自斷羽翼,天天想着情情愛愛,幾乎真的要成了别人的金絲雀了。
不可以,不行,她花費許多努力攀越高山,不是為了走進牢籠,成為誰的附庸。
不就是總裁嗎,我也能當。關山月想起以前對無能總裁的腹诽,勾唇一笑,好了,我現在是真的要準備成為總裁了。
關山月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猛灌一口,繼續分析起未來拟投資的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