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濯喝多了酒,眼神清澈而迷茫:“還能這樣?”他垂下頭,“可是她不愛我,我不可以拿婚姻綁架她。”
沒救了,這種學不會表達自我感受的男人沒救了!林弗自顧自地幹了一杯,很想把那些明裡暗裡喜歡邵子濯的小女孩揪過來,看看,你們要是喜歡他你們也遭罪。
瀾園二十八層。
廚房邊上的酒櫃前,橫七豎八地歪着幾個空瓶,關山月斜依着櫃門,兩眼無神。
系統的聲音響起,仍是帶着電流的滋滋聲,忽明忽暗,好似沒信号一般:“宿主,白月光已踏上返程飛機,重要劇情帶球跑即将開始,請注意。”
關山月冷笑,眼淚的濕意無法抑制:“我知道了,不用你強調。”
她蜷起雙腿,披肩包裹着,像蠶蛹似的将自己藏起來。
她總以為自己是什麼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能靠意志力篡改系統安排好的劇情,讓航向偏離預計的軌道。
太天真。
劇情就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籠罩住世界的每一個寸角落,逃無可逃。
還有邵子濯。
她本以為那日的表白,已經闡明了全部心意,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他們本該是攜手抗争的戰友。可為什麼呢,為什麼劉特助還會留意元望舒的航班,為什麼郁炀三言兩語就會把邵子濯氣走,而她被丢在原地。
關山月拭幹眼角,算了,與其在乎這些,倒不如在乎一下未來的生活。
她拿過手機,屏幕的光在她臉上投出藍白的光影,有幾個未接電話,全來自劉特助。關山月自嘲地笑笑,劉特助恐怕都比邵子濯本人更關心自己,她滑掉未接提示,翻出汪溪的電話,給她編輯了一段訊息,設定發送時間為明天十二點,她想了想,給妞妞也發了一段。
給朋友們都留下消息,她把手機扔到一邊,又縮了起來。
她好恨啊,她要問問邵子濯,憑什麼把她一個人扔下。
門鎖滴地一聲,門被推開,走廊上通亮的燈光照進來,把門口來人的影子拉扯成長長的一條,随後燈光被打開,一排排地燈亮起來,所有的晦暗無處遁形。
關山月難耐地眯了眯眼,适應了一會,才看向邵子濯。
他扶着玄關櫃站在門口,臉上透着不正常的紅暈,雙眼迷蒙,領口的紐扣松開,襯衫像被揉皺了一般,亂七八糟地糊在身上,全然不似平日間沉穩整齊的模樣,關山月用自己停滞的腦子思考片刻,緩緩得出結論——他好像也喝酒了。
關山月雙手撐地,爬起來的瞬間天旋地轉,她趕緊扶住酒櫃,酒櫃的玻璃門發出巨響,邵子濯眯着眼看過來,關山月的惱意随着血液一起湧上頭,她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揪住邵子濯的領口,把他拽得身子低下來,她還是離他有距離,她不甘心地仰頭,幾乎要把臉貼到邵子濯的臉上。
她想開口問他為什麼,可話還沒說出口,帶着朗姆酒味的吻就翩然而至。
脖頸上傳來莫名的力,她整個人被強行壓着朝前,兩級反轉,弱小的一方失去了自主權。
靈蛇纏繞着樹根,交裹出濡濕的觸感,籠罩在惱人的瘴氣裡,時隐時現,醉後的她抓不到其中的關竅,也無法摸清它出沒的軌迹,隻能被迫承受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被掌控着一步步後退,推進了不屬于她的領域,世界颠倒,她陷在柔軟的溫夢裡。
關山月腦子裡最後一絲清醒尚在,她掙紮着爬起來,邵子濯疑惑地看向她,不知所以。
關山月強行睜大雙眼,想要看清他,可酒精仿佛給眼睛蒙上了一層厚實的紗布,霧裡看花,隻能看出他的輪廓。他眼神迷亂,衣領更松垮了,旁邊還染上了她的唇釉,殷紅的一片,在白襯衣上無比惹眼。
他這幅模樣,好似海妖塞壬的歌聲,婉轉凄美,迷惑人的心智,擾得人看不清航向,也不願再掏出指南針,隻想往前去,往前去。暗礁被忽視,懸崖被遺忘,終點隻能是他,即使結局是葬身汪洋。
她蟄伏于鲛人的歌聲,決心放縱。
他們攜手并步,縱身一躍,摸索着遊進海底的花園,可他們自小在城市的鋼鐵叢林中長大,見過最多的花也不過綠化帶中零星的觀賞物,并不擅長于供養花草。
關山月望着眼前荒蕪的雜草,摸索着發問:“你會嗎?”
邵子濯怔了怔,在未曾涉足的領域難免有些躊躇,園藝手冊上寫得一清二楚,他閑暇時偶爾也會抽幾本打發時間,可他此時腦子不清醒,根本想不起步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