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莽對于紅土地無用,大地并不會寬容新手,他們兩人束手無策。
或許要先有一片肥料充足的土地,邵子濯仔細回憶,嘗試着開始動手,撥開雜草,淨土掩映其中,倒也适合植被生長,他自然不會放過得天獨厚的沃土。
關山月頭疼欲裂,難耐地閉眼,是這樣的嗎?好奇怪。
她對園藝不感冒,閑暇時間哪裡會看這些,再則她家也沒有幾十畝花園需要打理,她的專注力隻局限于自身。
邵子濯無師自通,挖坑,澆水,再填入不知從何而來的花種,再用鋤頭将雜草除盡,為花的生長圈出一篇适合的土壤。
新鮮事物看得人心癢,關山月握着鋤頭躍躍欲試,邵子濯一把将她拉進懷裡,酒氣濃郁,她此時無比确定他一定喝了酒,她猶豫躊躇着,好奇着但又不想沾惹泥土:“我,我不會。”
邵子濯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強勢的一面,半是強制半是溫柔地握着她的手:“我教你。”
平白無故的,像是有雨落下,關山月奇怪地擡頭,找到了雨的歸宿。不是雨,是邵子濯的汗,順着他的下颌角流淌,滴在她肩上,她揚起手想給他擦擦汗,卻被他一把拽下,嚴厲地規訓她:“專心!”
耕種并不會帶來快樂,尤其是針對毫無興趣的新手,關山月沒從中體會到什麼快樂,幹活隻會給人帶來疲累,或許得等花徹底綻放的瞬間,她才能在觀賞中品味幸福。
但另一個新手可不這麼覺得,他多少有些理論知識,雖然酒精沖昏了頭腦,把這些曾經的所學忘了一半,但他上手極快,仿佛他天生應該是個園丁,他迅速地從中找到了耕種的樂趣,并引導着她學習。
她因此也被迫感受了他的幸福,在此時此刻,感同身受。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酒精順着她的血液流淌,她扛不住困意,徹底昏睡過去。
翌日一早,關山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眼前是黑白灰的配色,頸肩酸痛,仿佛枕着什麼東西,硌人。她難受地翻了個身,不知道是不是宿醉影響的,這一翻,渾身都疼。
她躺在床的角落醒神,昨日的荒唐時分湧上心頭,她捂着疼痛的腦袋,悄悄地轉過頭,哦豁,果然,在總裁不知道幾平方的大床盡頭,安靜地躺着一個人,胳膊伸長放在一側,隐約看得到幾道抓痕,胳膊下邊的床單淩亂,好像剛睡過一個人。
睡過誰呢?關山月尴尬地揚起微笑,心裡一陣尖叫啊啊啊啊啊,怎麼可以毫無知覺地就發生點什麼啊!好歹要在雙方都意識清醒的時候啊!
不知道是誰的手機叮了一聲,在關山月的耳邊炸開,她吓得雞飛狗跳,把手機拽過來捂進被子裡,妄圖掩蓋所有會發生的器皿。
過了會,見手機沒有再響,她悄悄拿出來,手機沒鎖,她輕而易舉地點開了手機的主頁面,她點開靜音,一條短信提示彈出,顯示在惹眼處,備注是“小劉”,短信的内容全部展開:“元小姐的航班即将抵達,花我已經按照往常的安排預定好了,需要我準備好車過來接您嗎?”
渾身的血液倒流,她的腦袋空白了一瞬,她偏頭看向熟睡的男人。
所以,我算什麼呢?
自憐的情緒消失得很快,或許昨日已在酒精中燃盡,她自我意志旋即占了上風。
關山月把手機輕手輕腳地放了回去,冷哼一聲,算什麼,她瞥了一眼邵子濯,算你做鴨。
她穿着拖鞋溜出去,随意揪了一張A4紙,紅筆找不到,她跑去書房拿了邵子濯的朱砂,調出墨汁,拿毛筆在上面認認真真寫“就那樣,以後多練練!!!”
想來還不解氣,她又在後面加了一句“就值兩百!”
折騰半天,關山月生怕再回去的時候邵子濯醒過來了,她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外看了看,确定床上的人還沒醒過來,才放心地進去,把紙輕飄飄地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拿台燈壓住,再放上好不容易找到了兩百元紙币也壓進去。
她把那條手機短信也調出來,“元小姐”幾個字好刺眼,她拿便利貼擋住,在上面整齊地寫上“扯平了”。
收拾所有,好東西,關山月站在這個不屬于她的家門口,悄悄在心裡跟邵子濯道别:“再會”。
關上門,她獨自拎着行李箱下樓,再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