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貞強行睜大雙眼,艱難地提醒她:“媽媽,八點上課,會不會遲到啊?”
“啊?”關山月驚恐地看向手機,七點四十九了!完蛋,“走,寶寶,媽媽送你去幼兒園。”
關山月拎着包沖出門口,高跟鞋清脆地砸在地闆上,在清晨空蕩的走廊裡回響,她急匆匆地沖到電梯口,摁下電梯。
一回頭,貞貞還在十幾米之外,小短腿迅速更替得快要出現殘影,高馬尾在頭頂一顫一顫的,像隻不拘的小馬。
哦豁忘了,她隻有三歲啊!關山月趕緊過去,掐着貞貞的咯吱窩把貞貞抱起來,過于實在的重量倏爾壓在手上,她咬緊牙使勁托住貞貞的背,穩穩地把孩子抱在懷裡。
貞貞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吃力,不舍地蹭蹭她的肩:“媽媽,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關山月把人抱進電梯,聲音都攢着勁:“沒事的。”
貞貞聽了,又安心地貼住媽媽,媽媽軟軟的,香香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好!嘻嘻,有媽媽喽。
還好爸爸聽她的話,帶她去認媽媽了,嘿嘿,嘿嘿嘿。
貞貞幸福地靠在關山月身上,嘴角壓抑不住地上揚。
關山月想不到懷裡小寶貝的心思,一心隻想着不能遲到,直到母女兩個人站在樓下,關山月後知後覺地問:“寶寶,你的幼兒園在哪裡呀?”
貞貞咬着指頭,認真地想,在哪兒呢?嗯······想不出來,貞貞尴尬地笑笑。
她們兩個面面相觑,貞貞突然靈光一閃:“媽媽,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我幼兒園在對面。”
第一次見到我的地方?關山月眨眨眼,妞妞選的酒會地址旁邊是商圈,沒聽說過那邊有幼兒園啊。
貞貞還在繼續描述着:“那天媽媽穿了一個棕色的衣服、裙子也是棕色的,然後上了一個沒有頂的車,媽媽上車以後就封起來了。”
沒有頂的車?關山月好幾張車都是超跑,但是她不喜歡招搖過市,一直沒有打開過頂棚。
她腦子裡缺乏這段記憶。
貞貞見媽媽還沒想起來,着急地說:“開車的是一個帥哥叔叔,白白的,笑起來像向日葵,媽媽坐在旁邊。”
向日葵?關山月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記憶回溯,關山月回憶起一個月前跟郁炀約的那頓飯,招搖過市的超跑、搶眼的帥哥,第二天就被副總堵在辦公室裡八卦。
副總擠眉弄眼:“昨晚來接你的那個帥哥是誰?說好的大家一起單身,你怎麼悄悄脫單了?”
關山月無奈:“沒有的事,是之前的合作商,他前段時間出國,我托他給我帶了點東西,去拿而已。”
貞貞沒發現媽媽已經神遊天外,還在認真地講:“爸爸那天也看見了,他好像有點不開心。”
關山月回神:“你爸也看見了?”
貞貞乖乖點點頭。
所以,陰陽怪氣地詢問郁炀近況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關山月瞥向懷裡一不留神就把爹賣了的小棉襖,她就像是窺伺邵子濯心理的密匙,在悶葫蘆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替他提早交代底牌。
關山月心底蓦然升起奇異的安定,她笑起來,捏捏貞貞的鼻子,打車帶着女兒到公司對面的幼兒園。
幼兒園的孩子都已經進去了,隻有幾個不願意上學的孩子還在門口跟家長拉扯,眼淚鼻涕哭得凄凄慘慘,仿佛不是去上學,而是被抓緊監獄裡坐牢。
貞貞安靜地站在這一群小孩中間,輕輕地拽着自己的衣角,另一隻手牽着老師,她像是面對一隻即刻就會飛走的蝴蝶,小心翼翼:“媽媽,我放學你會來接我嗎?”
貞貞分明是關山月血脈相連的骨肉,此時此刻卻像個撿來的小孩,眨巴着跟她如出一轍的眼,眼巴巴地期待着她的回應。
關山月抵擋不住貞貞的眼神,深吸一口氣:“會,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如果貞貞有尾巴的話,現在早已經搖出殘影。她雀躍地快要飛起來,還不忘捎帶上親爹:“那爸爸也可以一起嗎?”
關山月沉默片刻:“可以。”
貞貞跳起來:“好耶!媽媽再見,我去上學了。”她牽着老師,一蹦一跳地跑進教學樓,消失在彩虹色的門裡。
關山月目送着貞貞遠去,再看不到她的背影。
她終于松懈下來,通宵一夜的疲憊湧上來,她揉揉太陽穴,跟副總發消息告訴她今天不去上班,又去地下車庫重新開了一輛車。
回别墅太遠,她随手挑了離公司最近的房子,導航跳出來:“距離目的地瀾園九公裡,預計通行時間十八分鐘。”
到瀾園的時候,關山月困得快要睡在車上,她強撐着按了電梯,倚在電梯扶手上玩手機,電梯停下,關山月下意識朝外走,兀地撞進一個人懷裡,牙齒磕上對方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