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腦袋疊機,舉着紙愣愣地問:“她爹是誰?”
程奉軒一言難盡地看向關山月,這還有别的答案嗎:“邵子濯。”
關山月深吸一口氣:“孩子誰生的?”她心裡隐隐有答案了,但答案太過荒謬,實在難以服人。
邵子濯眉目低垂,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我。”
程奉軒推推眼鏡,眼神精妙:“不知道為什麼,子濯突然産生了一個類似外置子宮一樣的東西,受精卵自動着床,就像海馬那樣,父親的孕袋孕育新的生命。”
關山月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一切。
這個意思就是說,邵子濯懷了她的孩子,還生下來了?也就是意味着,不需她生育,也不需要她熬過難熬的孩子嬰兒期,她就有了一個可愛聽話會跑會跳的女兒了?
這,這,這是系統的BUG嗎?
現在是該笑嗎?
關山月看向關上的門,那裡睡着一個跟她血脈相連的小女孩,是她生理意義上的女兒。
邵子濯的聲音突兀響起:“還想問什麼?”
關山月不知從何說起:“你,她······”
邵子濯淡然開口:“查出來了就出國了,後來因為貞貞身體不好,一直沒敢帶她回國。”
他猝不及防地又想起那段日子。
關山月莫名失蹤,找不到她半點蹤迹。他找了她許久,幾乎要翻遍她能去的所有地方,直到有一天妞妞說漏嘴,他才知道她沒失蹤,汪溪還可以聯系得上她。
她隻是不要他了。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她的消息,他痛感神經已經被麻痹,他一笑而過,内心毫無波動地投入工作。
他沒日沒夜地忙,用工作填充所有閑暇的縫隙,被刻意埋藏的心事難見天日,他的人生跟清漣一樣蒸蒸日上。
一切戛然而止在他低血糖暈過去的早晨。
等他再醒來,得到了一張B超單,上面不甚清晰地描摹了一個新生命的形狀。
醫生斟酌着語氣,小心翼翼地跟他溝通:“邵先生,這種情況我們之前沒處理過,建議你去公立醫院的婦産科看看,暫時不建議做其他處理。”
他對着那張B超單失神了一整天,打通了遠在國外的好兄弟的電話:“我懷孕了,你們那邊可以處理嗎?”
程奉軒懷疑是邵子濯惡搞:“瘋了吧你,大早上的說什麼胡話。”
他把全部的後果都已經想好了,但他隻有一個念頭,他要留下這個小孩:“我懷孕了,你那家醫院可不可以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程奉軒人都要吓傻了,連滾帶爬地回國,再三确認邵子濯真的有孩子了,而且還非要把孩子生下來,他咬着牙精密盤算後,建議邵子濯趁月份小悄無聲息地出國。
他打定了注意,半個月内開設海外部,國内部轉向地下,隻留下幾個業務骨幹負責處理重要的事,公司其餘大部分業務轉移至海外部,而後一身輕松地出國。
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他落地後大病一場,他在異國他鄉陌生的房屋裡燒得迷迷糊糊,幾乎以為自己撐不到第二天的日出。
但太陽照常升起,他的病在程奉軒的照顧下也日益好轉。
十月後,貞貞降生。
他手忙腳亂,不知道女兒無休止的哭泣到底是因為困了還是餓了,抑或是别的原因,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傾覆在嬰兒的啼哭中。
在第一次貞貞因為扁桃體發炎住進醫院後,他幾乎自毀性地責備自己,程奉軒聞訊趕來,才發現他的抑郁已經到了重度。
邵子濯以為自己會銘記住的瞬間,此刻卻模糊得像是上輩子的事。
他也沒打算讓關山月知道,她不需要再為從前的事煩心。
翻篇了。
他看向眼前呆住的人,唇角勾起自己也無法察覺的弧度。
關山月不知道邵子濯想了這麼許多,她弱弱地問:“那,那現在怎麼辦?”
她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她确實是做好心理準備會有一個小孩,甚至做好自己會因為孩子吃苦的打算,可現在直接天降了一個小孩,她即刻就得承擔起母親的職責。
她不得不承認,她沒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