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正中的場面混亂不堪,幾乎所有弟子都圍在了荷風道人身側,而大殿之上各自站立的幾個身影就尤為顯眼。
瓷姑好似沒有看見眼前發生的一幕一般,繼續走她的流程,從袖中拿出了木盒,朗聲道:“這就是我木蘭醫宗的至寶,土靈之源,如今請各位道友做見證,我木蘭醫宗信守承諾,将其交給這位道友。”
修為高深的修士大多耳力都不錯,雖然心思大部分放在荷風道人無故身亡的蹊跷上,可也是把這句話聽了進去。
他們猛地轉頭,驚疑不定地看着瓷姑。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着她的交付儀式?
這種想法,有人在心裡說,而脾氣火爆的就直接罵出來了。
衆人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竟然發現是木蘭醫宗醫堂的堂主。
明水道人上前一步,握住了瓷姑的手,“掌門生死未知,你就如此迫不及待想把我宗門至寶交付給一個外人。”
瓷姑垂眸,落在被捏住的腕子上,相接之處已經泛紅,明水道人顯然是動了真怒。
“這是掌門的旨意。”
明水道人一揮衣袖,指着被衆弟子圍住的掌門,“可如此掌門出了變故,甚至有可能……已經羽化仙去。”
“那就是掌門生前的旨意。”瓷姑依舊冷漠。
此話一出,可是犯了衆怒,即便是對她沒有多大意見的上官蓮心此時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可是師傅并不知道你今日就要将土靈之源交出去!”
此話一出,所有望向瓷姑的目光如同針尖,似乎要将她所有陰暗的心思洞穿。
“對了,老夫剛才就聽見,荷風進門時好似并不知道今日這場交付大典的存在。”
這一提醒,所有人都記起了方才荷風說的那句話,而也就是此時,瓷姑‘欺上瞞下,其心可居’的罪名成立。
“來人,将瓷姑捉起來,打入水牢。”
瓷姑一個轉身避開了明水道人的抓握,明水看着莫名空了的掌心,心裡一驚。
怎麼可能。
下一刻,她将木盒朝烏芝芝擲去:“烏道友,接好了。”
話音落下之時,無數修士的行動比腦子更快一步,紛紛朝木盒伸出了手,可就在即将觸碰到的一瞬,腹部突然被重擊。
隻見烏芝芝屈腿一蹬,在半空中橫掃一周,踏踏實實地一腳踩到了某個合體期大能的肚子上,以萬鈞之力直接破開護身金剛障,把人家踩得一口老血吐出。還未聽到其慘叫,烏芝芝借力一跳,又一腳踩到了某個大乘期強者的頭上,竟然生生将其頭顱踩踏低垂了分毫。
大乘期強者發出怒吼:“豎子爾敢!”
胯下之辱,不可不報!
幾番借之下,烏芝芝不費吹灰之力将木盒拿到手,可一低頭,竟然是滔天的火浪自腳下席卷而來。
“不自量力。”烏芝芝把木盒收回自己的肚子裡,放棄了逃跑,反倒直接墜入火浪之中。
“芝芝!”謝忱心裡一驚,大乘期修士發出的一擊,光是想想就知道并非常人所能承受。
可就在下一瞬,火浪散去,烏芝芝一手拖着一個修士從烈焰中走出,周遭萦繞着暴虐的靈流和數不清的灰燼。
滿天的飛灰之中,映出少女嬌豔的面容,宛如從烈火灰燼中重生。
再低頭仔細看,被烏芝芝揪住後衣領的兩名修士面呈死灰之色,一左一右對稱的臉頰高高腫起,就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連嘴角都裂開了。
打人不打臉,好狂妄的修士!
有人認出了其中一人乃是鬼工宗的長老,當即為其抱不平,卻立馬被同門的弟子攔下。
忽然,他猶如一盆冷水澆頭,也對,能輕易給大乘期修士一個大嘴巴子,而大乘期修士又是一副被打服氣了的模樣……貧瘠的想象力讓他根本無法猜測出這個女修的修為到底有多高深。
這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的事!
修士之中還是聰明人多,烏芝芝露了一手之後,便沒人再敢對她叫嚣。
見到謝忱,烏芝芝随手丢下兩人,站到謝忱身邊:“東西拿到了,我們走吧。”
從大典開始,謝忱微蹙的眉心就沒有松開過,今日之事太多蹊跷,而參與的修士大多數修為都在自己之上,自己無法用天機之術窺探真相,這種事情超出掌握的感覺讓謝忱心裡隐隐不安。
烏芝芝見謝忱像根木頭一樣一動不動,不耐煩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走了,再呆下去會被這些人堵在路上暗殺的。”
衆修士:……血口噴人!簡直是血口噴人!誰能打得過你這祖宗!
謝忱順從地跟着烏芝芝離去,一路上無人阻攔。
隻是謝忱依舊多留了幾分心思在身後的大殿上,終于在他們出谷之前隐約地聽到了一句:“瓷姑有謀害掌門之嫌,立即關入水牢,沒有本堂主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
謝忱分神了片刻,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烏芝芝依舊帶自己離開木蘭醫宗的地界了,“大仙,你覺得荷風道人……”
“不管本大仙的事。”烏芝芝搖頭晃腦,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木蘭醫宗是死是活和本大仙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忽然一把掐住了謝忱的臉,往兩邊扯,“你不會想多管閑事吧。”
謝忱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