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姑說:“就連上官蓮心都知道冰銜玉蟬是你用的法器,你要我怎麼相信黎榮之事與你無關。”
“當初黎家夫人将黎榮送來木蘭醫宗治病,你一眼就看出那是邪魂入體之症,并且為其剝離多餘的生魂之後以冰銜玉蟬養身,那你怎麼可能會還漏下了一個魂魄,還是最為關鍵的那個邪魂。”
瓷姑仔細打量着上官蓮心這具軀體,“交付儀式上所來強者不少,有些修為隻比受傷後的你弱上些許,怎麼可能看不出上官蓮心體内竟然多了一個魂魄……所以,這種邪門的術法,是你向黃島邪尊習來的,對麼?”
“你和他達成了某種交易。”
水牢内在最後一字落下之際便陷入了良久的死寂。
許久,荷風道人才發出一聲輕歎,“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荷風道人再看向瓷姑的時候面上一片坦坦蕩蕩:“我并未害過黎榮,頂多算見死不救,如果不是我,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你口中的‘活到今天’是隻在某一日被黃島邪尊奪舍?亦或者是在擂台上被你打死,又或者是你故意失手讓他将你殺死?”瓷姑不敢相信這是她認識了上千年的好友,“如果那個妖修沒有突然闖入,先一步将黎榮踢出局,那麼接下來的一關就是你與他對戰……你又為他設下了什麼陷阱?”
荷風道人猛地看向她,深吸一口氣:“阿瓷,你不該那麼聰明的。”
荷風道人隻是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袖,這一回,瓷姑沒有避開。
仿佛受到了鼓勵,荷風道人以為這次自己也能被原諒:“黃島邪尊答應過我,若我能挑起修界的混亂,那麼就會傳授我魂魄不滅的功法,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永遠相伴了。阿瓷,我不能離開你。”
荷風道人喃喃:“離開你,我會被欺負死的。就像明水她們,我自認為從未有對不起她們的時候,可到頭來,她們還是想我去死。”
所有人都會背叛自己,唯獨阿瓷不會。
“就為了這?”
輕飄飄的一句話,荷風道人卻突然間崩潰,她的眼眶逐漸紅了起來,“就為了這?什麼叫做就為了這,我們足足相伴了兩千五百二十三個年頭,可阿瓷你從來沒有老去過,你生而就是不死之身,可我隻是一個凡人啊!”
瓷姑忽然愣住了。
凡人……麼?
無論修為有多高,無論經曆了什麼,荷風道人……在心裡一直覺得自己還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宋芙蕖。她終有消亡的那一天,可阿瓷卻是不死之身……等她死了以後,阿瓷一定會立馬離開,然後忘記自己吧。
“世人都說是我收集天材地寶将延長你的壽元,但殊不知,想方設法拼命延長壽元的是我啊!”荷風道人擡起頭,一滴淚珠泫然欲泣,“在我剛突破元嬰之際,我曾遇見過天機宗上一任上掌門,廣蓼道長,他曾為我蔔算過一卦,他說,在我會死在突破化神期的雷劫之下。但是,我還不想死啊。”
所以,她才答應了黃島邪尊的交易。
“阿瓷,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瓷姑卻是握住了她扯住自己衣袖的手,一點點地扳開了她的手指,“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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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我不介意,隻要是阿瓷,我都……”可以原諒。
“這是我答應過你的。”瓷姑盯着她,眼神裡充滿了堅定,一字一句,“你曾經說過,你要當天底下最厲害的醫修,你要救萬民于水火之中,你要世人為你塑金身受供奉,你要大敗魔修,護一方安康。”
瓷姑的眼前好似浮現出當初立下這般豪言壯志女子的音容笑貌。
“你還說,你絕不與那些魔修為伍,若真的有迷失心智的那天,讓我在你未鑄成大錯之際——殺了你。”
荷風道人渾身猛地一震,模糊的記憶似乎從久遠中被喚醒。
那還是她還是宗門中不起眼小弟子,第一次接任務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