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這一場推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動靜大。
“謝忱這小子,還真是不把我天機門放在眼裡。”萬豐在自己的紫雷峰中也能遠遠看見赫然環繞在歸鶴峰之外的十九重金光大羅陣。
掌門和昊陽長老今日來與萬豐叙舊,聽到這話,剛端起茶杯的手就僵住了,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偏生萬豐覺得自己罵還不解氣,“師兄,你就這樣讓那豎子在我門内胡作非為?”
“宗有宗法,但歸鶴峰是謝忱的峰頭,倒也不好說他什麼。”
昊陽長老則是一心猛灌茶,不敢搭腔。
許是自己不是當年那檔子事的利益相關者,他對謝忱倒沒有多大的惡感,隻是比起一個外人,他還是默不作聲地站在自己師兄弟這一邊。
“昊陽,你覺得如何?”
猛然被點名的昊陽長老花了老大的力氣才讓不至于讓自己表情管理失敗,隻能生硬岔開話題:“我們将斷刀宗交給謝忱的口信私自扣留下來會不會不太妙。”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死寂。
昊陽長老才後知後覺自己似乎把氣氛搞得更僵了。
忽而,萬豐冷笑。
“你真當那口信是斷刀宗對我天機門的拜帖麼,不過是來見謝忱而已。”萬豐神色扭曲,“好一個蒼龍宗,好一個斷刀宗,一個兩個都來尋謝忱,叫外人聽去了,恐怕還以為天機門是姓謝的呢!”
“可斷刀宗的長老楚天威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怕是不日便到。”
“那就不見。”萬豐盯着歸鶴峰的方向,嘲諷,“更何況你看謝忱搞出來的動靜,像是能抽空來見故友的模樣嗎?此等窺測天機之術,說不定下一刻就被天道反噬了。”
話音未落,一道劇烈的白光自歸鶴峰亮起,伴随而來的是靈氣炸裂的巨大嗡鳴之聲,餘波在瞬息間以歸鶴峰為中心掃蕩過無數山林,落葉缤紛。
“嘩啦。”
紫雷峰的葉子落了一地。
掌門驚悚,“師弟,你是習得了那言出法随之術?”
說讓謝忱倒黴立馬就見效了。
“……師兄說笑了。”萬豐面容扭曲了一瞬,“謝忱又在琢磨什麼玩意兒,是想毀了天機門嗎!”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謝忱被反噬了?”
三人立馬飛至半空中,将半個歸鶴峰的全貌看了個清楚。
沒錯,隻剩下‘半個歸鶴峰’了。
*
烏芝芝是第一個察覺到謝忱靈氣暴動的人,當機立斷,她設下屏障将莫歸道所在的洞府和連接着烏芝山的寒潭隔絕開來,可不過是随手揮下法術的時間,環繞在歸鶴峰周圍的十三道大陣轟然碎裂,不僅如此,歸鶴峰頭頂天色變換,烏雲彙集,竟然有天雷凝聚。
渡劫的天雷?
不對!
烏芝芝化作人形踏空而行,越往上,天道的威壓更甚,直到自己站在謝忱梭所在竹屋和雲層之下,那股帶着絕殺之意的天雷讓烏芝芝心中的猜測得到了确認。
不是渡劫的天雷,是天譴。
紫紅色的天雷,乃是天譴的象征。
“謝忱你可真有本事啊,你到底窺見了什麼東西。”烏芝芝感慨一聲,雲層之中的天雷閃爍,似乎在警告烏芝芝,無關人士迅速離開。
烏芝芝絲毫不懼,不過三息,天雷貫下,其聲之巨大,仿佛要将這片天地生生撕裂。
掌門将這膽戰心驚的一幕看在眼中,很快發現了漂浮于半空中的人形,紅發紅衣,是謝忱帶回來的那個妖怪!
萬豐也發現了烏芝芝,“這妖怪莫不是想為謝忱渡劫?”
他們的道行沒有烏芝芝高深,還以為是謝忱閉關突破引來的雷劫,心中嫉妒萬分,可看見烏芝芝竟然不自量力上前為謝忱擋雷劫,立馬喜笑顔開。
“這妖怪怕是不知道,旁人來擋雷劫其威力會翻上好幾倍,她不死也得……”萬豐的風涼話戛然而止,變故就在眼前發生,驚得他幾乎将眼珠子瞪出來。
“怎麼可能!!!”
隻見虛空之中,足足有歸鶴峰那麼大的蘿蔔裂開了巨口,将所有的天雷一一吞下。
烏芝芝狂傲地上迎,即便是天譴,也隻是她的藏品之一!
紫紅色的天雷墜入巨口張開的深淵,連回響都不曾擁有。
*
三日後,昊陽真人出現在了歸鶴峰。
他正經地送上了紙鶴作為拜帖,又在外頭站了一會兒,然後他才看見萦繞在歸鶴峰附近的陣法放出一道生門供他進入。
越是靠近,昊陽真人越是感概,難怪謝忱當初有着修界第一人的美名,即便是經曆那般恐怖的雷劫,其設下的陣法居然還可以運行。
很快,他便見到了敞開着門的烏芝芝。
搖椅被搬到了竹屋内,烏芝芝沒個正形地躺着,而謝忱就躺在背後的床榻上。
“大仙。”昊陽真人朝烏芝芝行了一禮,倒也不覺得丢人,畢竟依照烏芝芝的實力,即便是稱她一聲祖宗也不過分。
“謝長老他這是……?”
“被反噬了,虛着呢。”烏芝芝手邊擺着一個果盤,撿了兩顆紅果丢進嘴裡。
見她如此惬意的模樣,昊陽長老瞬間有幾分疑惑了,莫非她當真一點也不擔心謝忱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