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并未放棄出去的希望。
小腿的傷其實并不麻煩,修養兩天便好得七七八八了。老人以為謝忱安分養傷是要消停了,可沒料到一起身,就見謝忱端莊地坐在自己的身前。
老人連忙撫着胸口:“乖乖,老夫的直覺可告訴老夫,你這豎子沒安好心。”
“的确沒安好心,”謝忱一口應下這個罪名,“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來聽聽。”
“懇請前輩教授晚輩陣法。”
老人立馬明白了謝忱的意思:“還沒死心呐,想自己學成之後出去?”
老人毫不客氣地嘲諷道:“陣法可是一門大學問,别說你被困在此地最長不過百餘年壽命,哪怕是天下第一陣宗瓊花宮的那些個老妖怪也不一定解得開此陣。要知道,所有的陣法運行的基礎都是靈力,而此陣難破就難在無法運用靈力。”
“晚輩不想輕言放棄。”謝忱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算晚輩真的一輩子被困死在此地,也希望留下些手劄可給後人參考。起碼晚輩将所有的錯路都給他們試了一遍。”
頭頂是一片沉默。
謝忱仰頭,恰好與老人審視的目光對上。
謝忱大大方方,任由老人打量。
“太乙宗的小弟子,你可當真想好了?”忽然,老人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
謝忱微訝,雖然太乙宗是修界聞名的劍宗,但修習劍術的宗門何其之多,老人是如何一下子猜到自己的身份?
老人道:“昨日你在崖底露的那一手是太乙宗的基礎劍招,老夫走南闖北那麼多年,什麼世面沒見過。”
“是晚輩狹隘了。”謝忱歉聲道。
“你叫何名?”
“晚輩姓謝,單字忱,赤忱的忱。”
“謝忱啊,”老人随即露出更加古怪的笑,到最後,竟然忍不住狂聲大笑起來:“那個百歲便步入化神的天才,聲名響動九霄,傳言之中乃是前無古人而後也鮮有來者的天才,哈哈哈,天才!”
“可惜,如今你這個天賜良才如今要和我這個糟老頭子殒命于此地了!”
老人笑得開懷,其中是顯而易見的挖苦之色,可謝忱隻是靜靜地端坐着,神色未變。
老者說的都是事實,不必辯駁什麼。
許久之後,等到老人終于肯放過這一個笑點的時候,謝忱才開口問道:“前輩尊名該如何稱呼?”
“哼,老夫道号廣蓼,可稱老夫廣蓼道長。”說完,老人死死盯着謝忱。
在如此灼熱的目光下,謝忱覺得頭皮微麻,他竟然知道廣蓼道長在期待什麼,可他的性子讓他說不了謊:“在下并未聽過……”
“好了,住嘴吧。”廣蓼道長即使打斷,氣人的話就不必繼續聽完了,“先從最基礎的陣修心法開始講解吧。”
謝忱是個極好的學生,非但理解得迅速,還能舉一反三達到融會貫通的地步。
不過是短短幾個時辰,廣蓼道長便見識了謝忱“天才”的傳聞并非徒有虛名。
本來已經有些許疲倦的神魂也精神大陣,恨不得再多教一些。
可謝忱卻主動停下了學習的過程,“道長,你該休息了。”
廣蓼道長猛然擡頭,“休息,什麼休息,哪個化神期修士需要……”休息的?
沒等他放完大話,他就覺得身體一輕,三魂七魄不穩,出現了重影。
“道長,該休息了。”謝忱又重複了一次,這次的語氣中透着果斷,顯然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廣蓼道長不服輸,“老夫可是化神期休息,别看我現在這樣……”
“好好好,”謝忱溫聲應下,視線卻看向了外頭的蘑菇堆,“但不必急于一時,我們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廣蓼道長一頭的熱血瞬間冷靜下來,是啊,來日方才。
……
寒來暑往,春去冬藏。
謝忱在古木上用滄靈劍刻下了第十一道劍痕。
這是他呆在青木崖底的第十一個年頭。
“謝忱小子,你過來一下。”背後傳來廣蓼道長的聲音,謝忱收起劍,應了一聲,走過去。
隻見廣蓼道長蹲在一個煉丹爐前,從裡面掏出了些藥丸,問他:“謝忱小子,你煉着引獸丹來幹嘛?”
丹爐是在崖底撿的,修修補補倒也還能用。
“我前幾日聽到了七星狒狒的叫聲。”
“嗯,然後呢?”
“七星狒狒以岩山羊為食,用引獸丹将它引過來,說不定可以找到岩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