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予站在窗前,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遠處高山上的冰雪,半山腰的茂密的針葉林,山腳下的人們快樂自在的煙火氣息。
還有天邊的白雲,各種形狀的都有,一切都是那麼溫馨。
為什麼就沒有你能眷戀的?林松予苦悶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青年,他想不通。
“咔哒——”病房門被人推開了。
是祁燕睢。
“莊叔叔怎麼樣啊哥?”林松予連忙轉頭問。
“醫生說是因為早期頭部受撞擊的後遺症,加上他有高血壓,這兩天極度傷心所以導緻的昏迷。”祁燕睢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疲憊道。
他接着說:“你去照顧莊叔叔,等會兒他醒了記得告訴我。”
“我想跟他說點話。”
林松予不知道如何才能幫上忙,他聽祁燕睢的就好。
祁燕睢坐在林松予之前挪動的椅子上,雙手疊放在床邊,慢慢将腦袋靠上去。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幾天發生這些事,跟趕趟兒似的一件接着一件不停。
他埋着頭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
半晌,他慢慢直起身,看着床上的安靜青年。
“韓歲晏,夢裡有什麼讓你如此喜歡?你真的就一點不想醒來麼?”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當時我看見你進去的時候就該叫住你,不讓你進去的。”
“你是什麼時候才跟莊叔叔一起生活的?你從小都這麼冷淡麼?”
“就說人鬧騰一點兒好,你看,現在生病了,我都不知道你有沒有值得信任的朋友......”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祁燕睢對他的了解太少了,現在莊恙也病倒了,祁燕睢的身邊沒有一個了解他的人。
“對了韓歲晏,你知道莊叔叔剛剛暈倒了麼?他太擔心你了,本來就患有高血壓,手上的傷也沒好還強撐着親自來照顧你,加上他這幾天情緒波動太大導緻昏迷,你快點醒來吧,你真的不想念他麼?”
“韓歲晏,韓歲晏啊,莊叔叔很想你,你快點醒吧......”
......
*
韓歲晏一直在旁邊看着,就算他不是參與者,但隻要看着,他也覺得開心。
這次,莊恙帶着他們兩小隻去爬高高的雪山了。
陽光刺眼,白雪反射的強烈光線對眼睛不好,兩個小孩帶着護目鏡,穿着厚厚的羽絨服,手拉着手有說有笑地朝上走。
莊恙在前邊給他們探路,冬季積雪厚,誰也不知道雪白的一層下面是什麼,也許是懸崖,是坑洞......所以必須萬分小心。
莊恙很熟悉這裡的地形,所以他走得格外輕松,可是突然,他被一根枯枝絆倒,整個人都向下摔去,下邊是無底洞——
“莊叔!”一旁的韓歲晏大聲喊,他連忙趕過去想拉住莊恙的手,可是他的手直接穿過了莊恙的身體!
巨大的恐懼徹底席卷了渾身,韓歲晏愣了,耳邊回蕩着兩個小孩的哭喊。
為什麼這次沒轉換場景!
他慌了,他被困在這個夢境裡面了麼?他看着兩個小孩正在想辦法下去拉莊恙,下邊是空的,這是一個無底洞!
“回來!”他大聲叫喊,拼命想把他們拽回來,可是沒用。
沒人能聽見,他也抓不住。
他隻能懸在空中,看着一切發生。
*
“韓歲晏,夢裡有什麼讓你如此喜歡?你真的就一點不想醒來麼?”
“對了韓歲晏,你知道莊叔叔剛剛暈倒了麼?他太擔心你了,本來就患有高血壓,手上的傷也沒好還強撐着親自來照顧你......”
“韓歲晏,韓歲晏啊,莊叔叔很想你,你快點醒吧......”
好像有個人一直在耳邊念叨,韓歲晏覺得他好吵。
良久他才重新審視四周,這是假的,他們沒去爬過雪山,莊叔還好好活着。
但是好像他說莊叔病倒了......嚴不嚴重?
他最初想留下的執念正在逐漸減弱,他知道哥哥已經不在了,他隻有莊叔了。
韓歲晏現在更加想回到現實,他憂心莊恙的身體情況。
人的内心一旦産生兩種欲望,勢必為一方消亡,一方長存。
而現在,韓歲晏去意已決,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夢境破碎成片。
無數的記憶碎片從韓歲晏眼前劃過,又燃燒成灰散落在地。
“再見了,哥哥。”他無聲念着,眼角劃過一滴清淚。
病床旁,祁燕睢正在給他講這兩天莊恙是如何擔心他的,突然,他的餘光發現韓歲晏的手指動了動,祁燕睢愣住了,他沒再說話。
韓歲晏的手指再度蜷縮,這次祁燕睢看清楚了,不是錯覺。
他急忙打電話給林松予,但是莊恙現在還沒醒。
挂斷電話,祁燕睢聽見床上的人嗚咽出聲,他溫柔喊着他的名字。
一兩分鐘之後,祁燕睢對上了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
韓歲晏的目光還有些呆滞,他微微張口,吐出了幾個字——
“你好吵。”
祁燕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