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韓歲晏說過那個品牌老闆可能是盜獵者團夥之後,祁燕睢暗地裡也查過他,但是遺憾的是,他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不知為何,他就是很相信韓歲晏說的話。
于是他告訴林松予,提醒陳清曲盡量避開和Egaze公司的合作,就算實在是避不開了,那也讓他倆别摻和進去。
結果很顯然,隻憑他一張嘴,沒什麼可信度,自然也不會有用。
從那次之後,祁燕睢夜裡總是會想到韓歲晏,好幾次夢到他被所謂的偷獵者抓住後猛然驚醒,然後徹夜都輾轉難眠。
這天夜裡,窗外響起了小孩的嬉鬧聲和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是小時候常玩的小鞭炮,用力扔在地上就會爆炸出聲的那種。
祁燕睢從床邊坐起身來,他胡亂的抓了抓頭發,随意拿了件厚衣挂在身上,負氣般地走到陽台,晚間十一點,有些飄雪。
他看見街道上有人在忙活着挂上大大小小的紅色燈籠,小孩就在樹底下玩耍,看起來熱鬧極了,原來是要過年了。
新年要到了啊,今年過得真快,感覺就像是一眨眼,再見卻是新歲了。
也不知道韓歲晏現在在幹什麼。祁燕睢悶悶地想着,很久沒聯系了,有時候,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他掐了掐胳膊,生疼。
手機屏幕因為誤觸亮起,韓歲晏的照片出現在祁燕睢眼前,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十一點五十二分。
冬季黑夜漫長,冷。
祁燕睢倚靠在陽台邊,盯着路邊玩鞭炮的小孩久久沉思。
“嘟嘟嘟——” 來電鈴聲響起。
“哥,來瑞卡酒吧二樓,快來,出事了。”電話那邊聲音嘈雜,林松予大聲喊,“你快來,我得送人去醫院。”
祁燕睢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消息提示音響起,林松予發了一張圖片。
他隻看一眼,便認出來照片上那個喝着酒滿臉醉意的人了,于是,三分鐘之後,他驅車火速離開了地下車庫。
祁燕睢讓林松予先去醫院解決事,不過十幾分鐘,他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沖進酒店,門口的酒保都被吓了一大跳,沒人上前招呼他。
他快步上了二樓,自己邊走邊對比照片裡的位置,在昏黃的燈光下,他找到了那個在角落喝悶酒的長發青年,低頭時頭發蓋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來點點鼻尖,仰頭喝酒時頭發全都向後散開,明明隔那麼遠,祁燕睢覺得自己好像看得見他眼角的紅潤。
桌上擺滿的空酒瓶橫七豎八倒着,祁燕睢見他又開了一瓶正往嘴邊送,他連忙上去從背後按住他的手,偏頭說着:“來了怎麼不叫我?”
語氣溫柔。
韓歲晏一點也不吃驚,甚至沒什麼反應,祁燕睢就這樣按着他的手腕沒動。
他沒問為什麼要喝這麼多,也沒說為什麼劃傷别人,隻是柔聲說為什麼不叫他。
這樣的姿勢保持了十幾秒,祁燕睢又說:“我陪你喝啊,一個人喝多沒意思。”
他拿過他手裡的酒瓶,仰頭悶下小半瓶,“咳咳——”
喝得有些急了,嗆住了,他的喉嚨裡火辣辣地疼。
“你......喝不了......陪不了......”韓歲晏眼神迷離,通紅着臉,說話斷斷續續的。
“哪會,我陪得了。”祁燕睢稍微緩了緩,仰頭喝完了剩下的,将空酒瓶示意給韓歲晏看,還挑了挑眉。
“en......陪......得了......”韓歲晏喃喃自語道,靠在沙發上笑了很久。
“你知道、剛剛有個男人過來、也是說要、陪我喝酒......”韓歲晏笑着說,“然、然後我拔、拔了小刀,他差點兒、手斷了......哈哈哈。”
“我知道,他活該的。”祁燕睢看着他,心裡酸澀。
“你不覺得、我很瘋麼?不怕我給你也來一刀?”
“沒覺得,但是,刀确實可以給我,那就不是‘差點兒’了。”
“你......不能的,我......沒事。”
祁燕睢緩緩坐在他身邊,幫他理了理蹭亂的頭發。
眼睛果然是紅的,明天肯定是要腫的。祁燕睢想。
“還喝麼?”祁燕睢耐心地、柔聲問着。
“不喝了。”韓歲晏斂起了笑,“我一個人的話,會再喝點兒。”
祁燕睢聽懂了,他不想要人陪,他不想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