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人,這些話我本不該寫下的”
“我承認我好自私,我怕你不知道我的心意,怕你誤會我”
.......
“新年快樂,祝一切安好”
祁燕睢閉着眼,腦子裡清晰地浮現出那張字迹隽秀的手寫信,每閃過一句話,他的心髒就疼一次,就像是用針紮了小孔,汩汩地流出血液,他必須大口呼吸才能緩解。
今天是新年了,可是我好難過,韓歲晏,我不快樂。
*
幾經波折,他們一行人喬裝打扮進入了肯尼亞境内。
首都内羅畢。
這是一個美麗的城市,建築物幾乎都是淺色,并有許多現代化的高層建築,放眼望去,人們的服裝色彩鮮豔,民族服裝寬大涼爽。
“這裡,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許是也穿着剛買的當地服飾,正偏着頭跟韓歲餘講話。
人流湧動,韓歲餘靠近他,貼着他的肩膀走。
他道:“内羅畢擁有"東非小巴黎"的美譽,是東非第一大城市,如你所見,是個生動、有趣的世界性都市,我還沒來過這裡之前,我也沒想到這裡的繁華景象,城市綠樹成蔭、花團錦簇,還有‘陽光下的綠城’的稱呼。”
韓歲餘眼神一下子暗淡了,“可惜了,不管在陽光下多麼繁華的都市,當暗夜籠罩之後,陰溝裡滋生出的讓人作嘔的污穢有害物都會見縫插針地順着黑暗慢慢彌散滲透。”
祁燕睢加快了腳步,跟在兩人後面,他聽見韓歲餘又說:“天一亮,世界又恢複了那般的光鮮亮麗,處在明處的人們總是難以清除暗處的東西,他們不了解,看不見,就像最簡單的掃地那般,隻能日複一日清掃表面的、集聚明顯的灰塵,但是剛一掃光,立刻便又布上了,要是想要徹底将地磚擦得的锃亮,那是雙方無時無刻的耐心與較量。”
不知為什麼,祁燕睢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面前的這兩個人身歸反盜獵組織,證明着他們隻要還有力氣,就得和盜獵者進行無休止的戰鬥,哪怕韓歲餘失蹤數年險些失去性命,回來後也依舊得站上前線,容不得他退縮。
就連身為家屬的韓歲晏,都會被圈進這個巨大洶湧的漩渦。
祁燕睢心裡緊了又緊,酸澀不已,他現在還好嗎?
“醫生,祁醫生,你在想什麼?”韓歲餘轉過身叫他。
“是害怕了麼?現在回去已經來不及了。”許是瞥了一眼祁燕睢,有幾分戲谑,“要是後悔了也沒事,我可以派人——”
“沒有,我在想韓歲晏怎麼樣了。”祁燕睢打斷他,看着面前談笑風生的人們愉悅地向前走去,說。
“喲呵,還是個癡情人。”許是開玩笑地說着。
韓歲餘用英語招呼了一個當地人,請他作為導遊,幫助他們前去安博塞利,那個荒蕪的邊境城市。
“沿着這些路走,你就能看到眼裡畫面的快速變換,記得現在周圍是什麼樣的。”韓歲餘朝祁燕睢說,“走吧,去安博塞利。”
從大路兩旁的綠樹成蔭到漫天黃沙,幹澀的飓風和氣候是祁燕睢最能直觀感受到的,但是,當他們越來越靠近安博塞利國家公園,遠遠就能看見成群的野兔,角馬等野生動物最野性的一面。
随着距離不斷縮短,祁燕睢已經看見了幾棟略矮的樓棟立在漫天黃沙裡。
那裡是科森的巡邏小隊的換班地點,每半天換一次。那個向導用磕磕絆絆的英語說。
祁燕睢實在不忍心看他絞盡腦汁找詞形容,開口說着還算流利的斯瓦希裡語。
沒過幾分鐘,祁燕睢轉頭對後車排倆人說:“科森現在在總部,内羅畢反盜獵巡邏組織開會。”
“先去找麥喬,你問問他知不知道麥喬。”韓歲餘說,科森的名氣很大,他的女兒,這鄰裡鄰外的也該知道才是。
那個向導打了電話,迅速說了幾句,一分鐘之後,祁燕睢翻譯說:“在前面的休息樓裡。他們說麥喬喜歡在這裡玩。”
他們下了車,穿過樓棟周圍布置的電網,祁燕睢看見有個年輕姑娘背着他,在二樓窗戶邊站着,手裡拿了一個望遠鏡正在觀望。
“hello,pretty girl, we're here to see Mr. Corson. Can we wait for him here?”許是仰着頭,用英語很禮貌地說着。
“OK, Pay attention to the motives of the beasts around you.”女孩聞聲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轉過身和他們說話。
她的目光一下子呆滞住了,用斯瓦希裡語喊了一聲哥哥,韓歲餘能聽懂這個。
當時他倆在一個病房的時候,韓歲餘經常陪她說話,雖然隻有短短兩天,但是麥爾不會認錯的。
她迅速跑下樓來,氣喘籲籲地站在韓歲餘面前,笑得開心。
“Maier,does this brother look familiar to you?”韓歲餘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問。
“pretty brother.”麥爾盯着祁燕睢看了又看,忽然,她心下一怔,有些不敢相信,“Are you the doctor who saved my life a few years a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