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科森派人前去五公裡外巡視,特地囑咐他們小心行事。
果然,巡邏隊員趕回報告說發現有人駐紮在那裡,他們遠遠地能看見那邊的手電白光。
祁燕睢等人在房間裡靜靜地等着,等待許是和科森下達命令。
“根據麥喬說的,是十數輛越野車,那麼五公裡外蟄伏着的人數,極有可能超過了一百人,我們今晚必須解決掉他們。”許是說着,祁燕睢緊跟着翻譯。
“現存人手除去醫護等戰力略低的人員之外,還剩下九百一十七名,我的巡邏兵裡,有兩百人是精兵,層層選拔上來的,剩下的人也不算差勁,能從前幾次圍剿中活着回來的人,都是兇猛的戰士。”科森說着。
“我這邊的成員,沒一個弱者,跟着我來異國執行任務的,也都經過了嚴格考核。現在也沒時間摸底兒了,你的人手借我五十個,我帶人去圍剿他們。”許是看了看韓歲餘,微微點頭,道。
祁燕睢在兩種語言之間來回切換忙碌,語言系統都快發生紊亂了,他翻譯完之後才意識到許是說了什麼。
“你去?隻借五十個?許隊,太冒險了,你自己也說了,對方至少一百人,更别說越野車裡裝的精裝炮彈之類的了,五十個人太少。”祁燕睢皺着眉說。
他清楚偷獵者的炮彈威力,三年前救下麥喬的時候,就親眼見過僅有十人的盜獵小隊重傷了近五十人的巡邏護衛兵,因為他們手中拿的是特制的槍支彈藥,改良版的槍械精準度更高,再加上那些盜獵者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當時場面一片混亂,十個人中成功逃走了四個。
“韓隊你也知道的,怎麼不勸他?”祁燕睢覺得喉嚨幹澀,一時間竟有些茫然了。
“别急,我知道他們的裝備精良,但是我們也是有準備的,從業十餘載,你是第二個不相信我的決斷的人。”許是覺得好笑,“上一個人,是他,後來不也信了。”
韓歲餘低着頭,既沒承認也不否認。
“五十個隻是借的科森的人,我們這裡,肯定也會帶一部分。”許是輕拍祁燕睢的手,目光卻一直注視着韓歲餘。
“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放心。”這句話不隻是對着祁燕睢說的,更是講給韓歲餘聽的。
祁燕睢還想說些什麼,終了還是沒出聲。
許是和韓歲餘互相對視,很快兩人不約而同收回了視線,韓歲餘将手裡的翻譯機遞給許是,眼裡擔憂明顯。
許是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沒事。
“從内羅畢買幾輛吉普車開過來,要快。”韓歲餘對祁燕睢說,意思是讓他翻譯。
科森點了點頭,連忙招呼手下去幹,韓歲餘拍了拍他的肩,遞了張卡給他,那是以前他在肯尼亞執行任務時順便弄到的卡片,他隻記得裡邊錢很多,因為他都沒怎麼用過。
許是離開了房間,他去招呼底下的兄弟了,先給他們打個照面,怕到時候認不得臉。
“我想,我也許能夠幫上他,要不我同他一起去?”祁燕睢小聲說着,他想去幫忙,又害怕自己幫上倒忙。
“五公裡之外的敵人是末,明天血鲨帶來的那部分人才是本,醫生,你沒參與過這些行動,對于戰事的推斷能力缺乏,你得相信他,他心裡有一套最完美的應戰方案。”韓歲餘輕聲道,他沒看祁燕睢的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桌面上擺着的路線圖。
“血鲨這麼多年一直藏匿在商人圈,你們就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麼,去年公衆露面也不曾被察覺,Egaze是一個很有潛力的皮草品牌,其受關注度也不小,也若不是韓歲晏見到了,興許到現在也未曾被人發現,手段真是高明。”祁燕睢說着。
“我們手底的人都記得他,沒道理認不出來。”韓歲餘頓了頓,又說道:“或許,他藏住了自己的臉。”
“說實話你可能不會信,藍影五号沉海那次,推我下海的那個人,長得跟瞿綏清一模一樣。”
“不過很顯然,不會是他,不然小晏也不會活着。”韓歲餘緩聲說着,“我當時一度認為推我下海的就是他,因為他們的身高和氣質幾乎完全相同,就像是同一個模子拎出來的,現在又重新回想這個問題,我隻在往後倒那個片刻見到了他,也許是大腦自動帶入了瞿綏清的形象,這麼想來,他那張臉,似乎很有科技成分。”
祁燕睢沉思着,沒再說話。
狂風嘶吼,卷起漫天黃沙,這裡的月亮很大,皎潔的月光灑在荒地上,模模糊糊的,勉強能看清前方的路。
許是等人在樓下整裝待發,韓歲餘他們也下樓去了,房間裡隻剩下祁燕睢和麥喬兩個人。
“哥哥,你這個報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了,看它幹什麼。”麥喬不知何時溜到了祁燕睢背後,隔着半米遠偷偷看着他的手機屏幕。
祁燕睢将手機挪了挪,指給麥喬用斯瓦希裡語說:“你看這個人,這個,還有這個人,眼熟麼?”
他找到了找些年的報紙,是關于反盜獵組織圍捕血鲨的實情報道,有去年血鲨作為Egaze品牌董事出席宴會的,還有醫院附近的監控錄像截圖。
要說血鲨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心裡還沒個概念,都是根據韓歲晏的描述在心裡勉強定了個型,看着手裡這幾張圖片,祁燕睢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長什麼樣子。
“沒見過,我腦子裡沒印象,不過這三個人,看體型就是同一個人,這臉部特征卻毫不相符,這沒可能啊......”麥喬輕微蹙眉,仔細看着面前這三張照片,還拿過手機放大看了看,轉而将屏幕對着祁燕睢,“你看這裡哥哥,他們耳朵上的飾品同是一個。”
是一個很小的金色耳環,緊緊嵌在耳骨,像是一隻吸血的水蛭牢牢附在肉上。
“你的意思是,這是同一個人,他......帶了面具?”雖是疑問句,祁燕睢心裡卻已經笃定了。
“可以這麼理解,但是要看拍攝照片的間隔時長,或許他整容了也說不定,不管是整容還是戴面具,都沒什麼區别。”麥喬說着,将手機還給他。
“血鲨和科森先生也是死對頭,你一次也沒見過麼?”
麥喬心下一驚,錯愕地開口問道:“血鲨?哥哥你說那個盜獵分子?”
“怎麼了,和你見到的不一樣了?”
“哥哥你看看這個,是血鲨和爸爸還在談判的錄像,兩年前的,按道理到現在也不會有太大變化,怎麼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和你照片裡的大不一樣?”麥喬苦悶着,“雖然體型相近,但是眼神裡毫無算計和強勢,相反,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弱勢方。”
“可能他怕被你爸爸弄死了,讓手下扮做自己和科森先生談。”祁燕睢給自己倒了杯水,瓷杯捏在手裡把玩,忽然他心有一計。
“麥喬,你覺得我和你韓歲餘哥哥相似麼?身高體型氣質方面。”
麥喬收好了手機,聞聲認認真真打量着祁燕睢。
誠實道:“哥哥,說實話你們不怎麼像,你比韓歲餘哥哥高不少,看起來比他更強壯,但是要說一點不像吧,也不是,比如你們的眼睛,那種玩笑裡透着陰狠的目光。”麥喬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捂嘴,含糊不清地說,“也不是陰狠了,就是......好吧哥哥我錯了,就是眼睛特别像,都給人的那種猜不透的感覺。”
“幸好還有點相似。”祁燕睢無奈道,“什麼陰狠,那是睿智。”
“要是我披着韓歲餘的那張臉,遠距離之下,有沒有可能讓人混淆不清?”他喃喃自語。
“沒事了麥喬,有些晚了,科森先生不是讓你回内羅畢嗎?快回去吧。”他笑着道。
“哥哥,我不知道你們這件事到底有多困難,但是,我希望能再一次見到你們。”麥喬低垂着頭,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
“沒事的,回見小麥喬。”祁燕睢故作輕松道,舒了口氣對她笑着揮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