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幹嘛?發錢啊?”聲音睡意朦胧。
顧言聞言輕笑,“是啊,快起來,發錢,回家。”
“回家?阿甯啊,我沒有家。”晚甯輕輕說道,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伸了個懶腰。
“那你打算住在這寨子裡?”
“不不不,這些百姓需盡快放回去,讓他們和家人團聚,至于這寨子裡的山匪,就交給你了,你不是處理過一批嘛。”
“那你呢?”
“……”晚甯被問到了,“是啊,能去哪裡呢?”她心想。
顧言試探着蹲了下來,仰視着坐在榻上的晚甯,“你跟我回侯府,少主可給你個偏院先住下,日後你想到去哪了,可再離開。”
晚甯見顧言竟此番低眉順眼的模樣,心中忐忑起來,可眼下卻是無處可去,她前後思索了一番,“那你欠我的銀子得給我,我多辦幾件差事,攢夠了錢我就走。”
“好。”顧言松了口氣,站起身來,“那刺客已經抓住了,需帶回去審一審。南陽王此時定不會輕舉妄動,百姓們可以先回去,侯府會派人守着村落,不會有事。”
“那太好了,他們肯定很高興的。”晚甯笑得仿佛是她自己要回家……
晌午時分,百姓們皆面帶喜色地收拾好行裝,腳步輕快地準備離開寨子。阿武和大山左躲右閃地逆着人潮回到校場邊上,找到正立于高處觀察着寨中境況晚甯,兩人皆拱了拱手,“寨主,你是救命的菩薩,日後,有什麼需要我們,我們哥倆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辭。”大山眼含熱淚地說道。
晚甯見大山又是一副甘願赴死的樣子,無奈地看着大山笑了,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你們可想到侯府當差?”顧言站在遠處,亦聽聞此番話語,快步走過來,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兩個男人,見兩人皆是孔武有力之态。
阿武聽聞,随即神色飛揚起來,昂首闊步地上前,“廣陵侯以身犯險,救我等于水火,顔都尉若願收留,在下張止武願以命效忠。”
顧言蹙眉看了看他,覺得這人老實之餘似乎勇毅可嘉,“家中可有親人?”
“尚有年邁的母親。”
“你且随我回府,可把耕地轉租給越州軍,你母親,接到越州城裡修養便是,月銀與府兵同酬。”
阿武聞言,臉上欣喜難掩,急忙俯身叩首,“在下謝過都尉大人!”
大山替阿武高興,在一旁愣愣地笑着。
“大山,你呢?我看你做飯做得極好,你快問問顔都尉,侯府缺不缺廚子?”晚甯見此狀況,從後面戲谑地探頭看了看顧言。
大山則羞怯地撓着頭,嘿嘿笑着。
顧言轉過身看着晚甯,“那你就專門做給你們寨主吃,廚房裡爐竈多得是。”說完便走開了,阿武快步跟了上去,回頭握拳對着大山做了個鼓勵的手勢。
陳清和風如月負責護送百姓們事先離開了寨子。
顧言帶着些阿武和大山,領着歸順的山匪騎馬走在馬車後面,傷過人的一律以廣陵侯府的名義,由侯府府兵押送了竟州府衙按律懲戒。
晚甯則以保護侯爺的名義,與宴白坐在馬車裡。
宴白偷偷打量起了晚甯,十三年未見,7歲的小女孩究竟能長成什麼模樣他實在想不出來,可顧言認定的事情也一定有迹可循,這使宴白十分懊惱。
眼前女子眉目如畫卻有飒爽英姿,宴白很懷疑,當年那個嬌俏可人的小女孩兒,是不是真能長成這般模樣。
“晚晚姑娘可曾有過摯友?”宴白故作虛弱,氣息不穩地問道。
晚甯一直背對着宴白,生怕自己被認出來,聽了這話更是汗毛豎起,“啊?沒有,從來沒有,我這人粗俗,很少有朋友的。”
宴白自然聽出了謊話,“姑娘義薄雲天,護佑一方,怎麼會沒有呢?我幼時曾有一摯友,可惜已不在人世……“他細細觀察着晚甯的反應。
晚甯聽了,定定坐着,心裡百感交集,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看着宴白,“那真是可惜了。”她淡淡笑着,似乎波瀾不驚……
絲竹疊起,聲溢院牆,南陽王府中,劉宣在王潛離開後才有了點主子的樣子。
隻見一玄衣的小厮穿過荷塘院落,急急沖進殿中,“大王,探子來報,顔都尉将派去的刺客捉住了。”
南陽王舉起杯盞,看了看,“無……無妨,那病……病秧子成不了……了事。”
“小的不明白,為何要去試探?”那小厮怯怯問道。
劉宣頓了頓,蹙眉盯着案下跪着的小厮,眼中略帶惱火,用力的擲下手裡的杯盞,“本……王何須與……與你交代?!”懷疑地目光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