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引馬狂奔回到軍營,便随手将馬給了個軍士,往那地窖裡趕去。他到那裡的時候,京城的探子,依舊躺在地上,陳清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忙上前檢查,發現那探子隻是昏過去了,松了口氣。
他把那探子扛了出去,扛到軍營裡,讓幾個軍士照看他,自己茫然地站了一會兒,心中自是擔心出什麼大事,可也想不通其中關竅。
他回想起,晚晚姑娘讓他家少主救這異族人,此刻便也覺着,即便他跑了,也大概無礙,于是他穩住自己的焦躁,又去拉了馬,頂着逐漸擦黑的天再次往侯府奔去。
天色漸暗,侯府裡,一個個侍衛在各處點起了燈火,淳安婉也在幫忙,而此時,宴白正在給臉色陰沉的顧言倒茶。
盞盞瑩然燈火亮起,花鳥山水躍于琉璃絹紗之上,淳安婉繞進廳室裡點燈,察覺了怪異的氣氛。
那窗棂慢慢漏出光來,在地上投下歪歪斜斜的卍字紋樣,她轉過身子,去點廳裡的燈架,走動時,偷偷跟宴白眼神交流了一番,兩人皆不明就裡。
那外院正廳的大門口,晚甯在曳曳燈火下,來來回回走了許久,全然沒有注意到,顧言坐在裡面,臉色随着天色一點點地越來越黑。
他撐着額頭,看着地面,呼吸間,似乎也有火苗竄起,宴白站在一邊,不敢作聲。
此時陳清踏着剛覆下來的夜色,急着腳步走了進來。晚甯往他身後看了看,沒有人跟着,心中詫異,跟在他身後進了廳裡。
陳清拱手喊了聲少主,而後沉了口氣,似下了個什麼決心,道:“那異族人……迷暈了探子,跑了。”
此話說得戰戰兢兢,他低着頭,隻敢偷偷瞟一瞟顧言,可他逐漸發現顧言聽了這話,好像變得很高興,便擡起頭來,疑惑着。
顧言此時似松了口氣般,撐着額頭的手放了下來,理了理衣袍,站起來,道:“跑了就跑了吧,無礙。”說着,便走過去,牽起晚甯想往外走。
晚甯卻似是失望般,拖拉着腳步,“那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們呀?”
“你很想見他?”顧言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眸光冰涼。
晚甯擡起頭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顧言便大袖一甩,走出門去。
淳安婉和宴白相互看了看,似是詢問,卻都搖頭。于是宴白走到同樣愣着的陳清身邊,問道:“怎麼回事?什麼異族人?”
陳清低聲給宴白說了一遍,淳安婉慢慢湊過去,也聽了些許,便了解了幾分。
她走到晚甯身邊,輕聲道:“大小姐,侯爺可滿眼皆是你。”
晚甯此時才回過神來,顧言是兀自喝了滿滿一肚子酸,此刻已經上了頭。
她與淳安婉對面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女孩兒都在想,這下可怎麼辦呢?
此時門外的侍衛跑了進來,見顧言不在,便走到宴白面前,“都尉,門口來了個異族人,要找……”他一時想不起來怎麼稱呼晚甯,于是眼睛便往晚甯那邊看,“那個……”
“找夫人?”宴白看了看晚甯,幫他補全道。
那侍衛忙低下頭,道:“是,找夫人。”
宴白看着淳安婉,似是思量了一番,淳安婉看宴白的樣子,便知他猶豫,于是對他說道:“你先把人提進來,我去請侯爺。”
宴白點了頭,應了聲好,便吩咐侍衛去把人帶進來,淳安婉則快步走出門去,到内院去尋顧言。
叱羅桓跟着侍衛走進來,環顧四周眼見燈火瑩瑩,兀自贊歎。而後他遠遠看見晚甯站在那廳門口,便大聲招呼起來:“晚晚姑娘!”
此時晚甯亦并無多大欣喜,一邊擔心顧言那酸脾氣,一邊擔心叱羅桓會遭殃。她隻微微笑了笑,道:“你沒受傷吧?”
叱羅桓雙手一拍,往兩邊伸開,轉了一圈,“沒有,完好無損!”
此時陳清看着這異族人是更加困惑起來,心裡想着這到底哪裡來的呢?居然跟晚晚姑娘那麼熟絡。
宴白走上前去,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在京城打探侯府之事?”
叱羅桓看向宴白,又看了看陳清,無辜起來,“我替晚晚姑娘辦事,故而多了解一下,問多了幾句,誰曾想竟遭此劫難,我找誰說理去?”
這話聽着像是還要宴白和陳清賠禮道歉,兩人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顧言這邊怄了口悶氣回了自己房裡,是一陣陣的郁悶心塞,他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就是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