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倉羯人，想殺你的人。”晚甯說的頗自豪，明明是不久前的事，卻毫無畏懼之意。

“你怕嗎？”顧言隻是心疼，對他來說，晚甯本該是那萬千寵愛的大小姐。

晚甯低頭扣着手指，想了一會兒，“當時是不怕的，後來想起來有一點，現在又好了，不怕了。”

“阿甯真厲害。”顧言不想讓她沉溺在不好的情緒裡。

“你今日要帶我去哪裡？”晚甯想起來顧言說帶她出去。

顧言撥開她落在心口的頭發，俯身咬在她的脖頸上，然後往上蹭到她耳邊，輕聲道：“自是阿甯喜歡的地方。”

晚甯被他弄的一陣酥麻，輕輕推了推他，“别鬧，那快些，我們早些去。”

“好。”

兩人起身，顧言給晚甯系好襦裙上的帶子，道，“其實我會。”

“那日後便有勞你了。”

“那日後你便與我在一塊兒，大小姐是不必長手的。”顧言拿了糕點，喂到她嘴裡。

自是說笑。

兩人梳洗一番，大山備的早點太多，晚甯挑出一些，端到門外給了阿武，讓阿武去和大山一起吃，寒暄一番阿武亦放心下來，知道侯爺并未怪罪。

出門時，顧言親自牽來那絕地白馬，把晚甯攬在身前走上街去。

那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繁華富庶之象，地方不大，卻是衣食無缺，人人各安其職，那有閑暇的，便站在街上，看着一對璧人，膽子大的，上前便打招呼，“侯爺，帶着夫人逛街是不是比在侯府裡快活？”

顧言也不避諱，笑着應道：“那是自然。”

那絕地出了城便奔得極快，繞過幾處山林，便到了一個流水抱竹的山崖底下。那崖下破出了一方洞天，其間有叮當響聲傳出，十數名工匠來來往往，每兩三人一起搬擡着似是很重的木箱子，而洞口的一側，整整齊齊堆滿了各樣兵器。

“越州軍的兵器，大多都是從這裡來的。”

“我能進去看看嗎？”比起宮阙樓台，晚甯最愛的便是這樣稀奇古怪的地方。

顧言翻身下馬，伸出手護着晚甯下來，而後牽着她往那碩大的洞窟裡走去，一旁值守的官兵喊了聲侯爺，把馬牽到一旁。

那洞中一錘一星影，熱浪灼灼，工匠們雙手烏黑，用手臂擦着額間汗珠，間顧言進來，皆擡起頭來，笑着喊聲侯爺。

“侯爺，這美嬌娘是誰？”一年輕的工匠毫無怯意，滿臉喜色上前問道。

顧言佯裝愠惱，擡腳踢了去，“你家侯夫人。”

那工匠笑着躲開，連聲喊道：“夫人好，夫人萬安！”

“那彎刀可做好了？”顧言問道。

那工匠仿佛聽了什麼喜事，眉開眼笑，“自是做好了，侯爺的吩咐，小的自然放在心上。”

他走到一個櫃子邊上，打開了櫃門，取出了一柄一尺八的漆金彎刀，刀鞘上描着戗金的鳳凰逐日。

他走到晚甯面前，雙手奉上，“這定是給夫人做的。”

晚甯自是喜歡，一把接過，“像你這樣善解人意的，再來多些才是。”

那工匠似是害羞起來，笑了笑，“夫人看看，可還滿意？”

晚甯拉開刀鞘，玄鐵刀鋒耀起寒光，鋒利非常。

“真好。”晚甯握在手裡，熟練地手腕一翻，那彎刀在她手上自如地轉了一圈，刃若秋霜。

顧言見她似是熟練自如，好奇起來，“你怎會使這西域玩意兒的？”

“你走後，我終日無事，爹爹見我郁郁寡歡，便給我弄來一把，我便自己學着，琢磨。就如學你上房揭瓦是一樣的，我自己學着爬到屋檐上，摔了不知多少次，而後我才發現其實我也皮實得很。”晚甯似是說着什麼趣事，可落到顧言耳朵裡，确實心疼得很。

“是我不好，我該與你說好再走的。”他把晚甯攬在身前，把臉蹭在她的頭發上。

晚甯把他推開，道：“世事皆有定數，你我注定會相逢，我在牆角撿了你，你在客棧撿了我，也算一段佳話。”

“你倒是看得開。”顧言無奈地笑着。

晚甯笑着把刀收起，道：“如此，我便要看看那胡玉如何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