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健談的他,在此刻明智地選擇保持沉默。
車速既快且穩,等到視線裡出現了自家小區的景色,時鸢才仿佛從淺淡的睡夢中蘇醒,禮貌地向商敬言道謝。
“我到家了,謝謝你的款待。”
商敬言嘴角噙着溫和笑意:“不客氣,希望你今晚過得愉快。”
時鸢點點頭表示肯定:“嗯,很愉快。”
如果陳朝予沒有出現的話。
她拉開車門,與商敬言道别後,便向小區門口走去,每一步都踩在路燈昏黃的光暈裡。
走出一小段距離,商敬言忽然搖下車窗,對着她的背影喊道:“時鸢!”
時鸢下意識回過頭去,見他已經下了車,倚在門邊沖她揮手。
“今晚的事,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一下……期待你的答複。”
時鸢笑了一下,沒有回應,同樣揮手與他作别,然後步步後退,轉過身去,與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融為一體。
她慢吞吞地走着,偶爾踢一腳路上的石子,好制造出些不大不小的動靜。
直到腳下出現一個颀長的影子,她擡起頭,見到了本不應該出現的人。
時鸢很輕易就能想到,陳朝予是一路跟着他們來的。
他等在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擡眼便可看到的位置,周身煙霧缭繞。
時鸢裝作沒有看到他手邊剛剛熄滅的煙蒂,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路過時被他一把拽過手腕。
“時鸢,我們談談。”
時鸢掙了掙,沒能掙脫,隻好放棄用強,唇角勾起略帶譏诮的笑容。
“我想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談的。放手。”
她語氣輕緩,卻不容置疑。陳朝予有瞬間的猶豫,但很快就再度握緊。
“你喜歡商敬言?”
發現自己無法坦然說出“喜歡”這兩個字後,時鸢索性緘口不言。
她悲哀地發現,她根本無法在這種事情上說謊,特别是在陳朝予面前。
隻是片刻的遲疑,陳朝予已經敏銳地感知到,确認了想要的答案。
“你不喜歡他,為什麼要……”
積壓了一整晚的情緒層層遞進,疊加,終于爆發。
“我喜歡誰和你有關系嗎?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分手後不要再來插手前任的事情?”
合格的前任應當像她一樣,哪怕當場偶遇他和康樂純,也隻會尊重祝福鎖死。
時鸢用力甩開陳朝予的手,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直到進了電梯,強撐着的氣勢才瞬間垮了下來。
她一路拖着步子到了家門口,摸索出鑰匙準備開門。
樓道裡的聲控燈忽然熄滅,一片寂靜中,時鸢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房門打開的瞬間,堅硬的懷抱籠罩住她,順勢将她往裡一推,關上了門。
時鸢被他抵在門後,毫無防備地陷落在他的氣息中,無處可逃。
手指慌亂地摸索着開關,心跳在黑暗中成倍放大,震耳欲聾。
“别開燈,是我。”
指尖被他輕輕握住,帶了些讨好和安撫的意味。早在認出他的那一刻,時鸢已經放棄了抵抗。
她足夠了解陳朝予,知道他絕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就善罷甘休。
預想中的懲罰未曾到來,陳朝予撫過她的臉頰,視線始終落在她的唇上,直白又熱烈。
許久,她聽見他說:“不要去找替代品。”
他甚至都沒給她反駁的機會,将剩下的話一口氣說完。
“你可以不喜歡吃巧克力,更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如果你隻是需要有人給你安定的生活,我是最合适的人選。”
他很少說這麼多話,時鸢驚愕地望着他,聽見心髒急促跳動的聲音。
陳朝予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她的确不想再次耗費心力追逐一段虛無缥缈的感情,但她也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以此為理由,再次要求回到她的身邊。
沒有在她臉上看見自己預期的反應,陳朝予的目光黯淡,聲音也變得更輕。
“所以……要不要和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