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當會覺得懷蘭自私,的确,懷蘭心胸很是狹隘,狹隘到眼裡隻裝得進自己一人。”
“入宮非懷蘭所選,可心裡如何想卻是懷蘭自己的事,既然眼下懷蘭已在宮中,便不會自尋苦吃日日琢磨心中是否有悔。”
“懷蘭隻會費勁心思讓自己過得好些。”
“陛下是一國之君,後宮之主,懷蘭若想在宮中将日子過得舒坦,便是隻能百般讨好陛下,就算不能讨得陛下歡喜,懷蘭也能讨得阿父歡喜,阿父一高興,懷蘭便能天天分得肉餅吃。”
李行韫神色一滞,本欲躁動的心竟莫名便被昭昭這段聽起來很是庸俗的話撫平了些,連帶着風一吹便頭痛欲裂的老毛病也略有消減。
李行韫啞然失笑:“說得不錯。”
他極其坦然地将視線落在昭昭身上。
美人飽滿柔軟的粉唇上頭還沁着未幹的酒水,幾縷青絲被夜間的風撩得微亂,擾得他心下也傳來微微癢意。
猝然之間。
昭昭感受到腰間傳來一陣難言的酥麻,下一刻她便被牢牢禁锢在李行韫硬朗結實的胸肌之中。
她的後腦被緊扣,她的唇瓣被吮吸,她的呼吸被狠奪……
直到溫熱的舌尖探入她的唇齒之間,昭昭才跟上李行韫的思路。
可她太慢了。
那股不容分說的強勢力量已經完全主導了方向,掌控着昭昭所有的感受,甚至越來越深入她的界地。
昭昭無力對抗,她的全身上下變得敏感極了,終于在又一次舌尖共舞之時,發出了一聲她從未有過的嬌媚嘤咛。
李行韫微頓,當下眸色更暗,繼又展開新一輪強勁攻勢。
這場堪稱一方主宰的唇舌争鬥,不知過了多久才得以漸漸平息,那罪魁禍首的指腹輕輕摩挲昭昭被親得紅豔的唇瓣,她隻聽見低啞又性感的聲音貼近耳畔。
“孤也不想虧待自己。”
......
......
......
這夜過後,昭昭本覺此後與李行韫相處定會有些不自在,卻不想李行韫倒是像是失憶一般,隻字不提此事,昭昭倒也放下心來。
但也苦了昭昭,此後的夜夜她都需得抄那《女誡》,抄得那是叫她一個苦不堪言,手酸無力。
宮裡現下人人羨慕蕙姬得了陛下專寵,可又有何人能知她昭昭白日裡要應付那些個找上門明裡暗裡争風吃醋的妃嫔,夜裡又要勤勤懇懇地抄寫,實在算得上日夜無休了。
這李行韫到底在想些什麼,親了她以後愛答不理便也就罷了,她的小日子竟過得越來越不如從前了。
這日昭昭終于立志擺脫《女誡》的噩夢,待到那萬戚宮的嬷嬷來請她時裝作一副病怏怏的模樣,稱身子不适,若是将病傳給了陛下便是大不敬,這些時日便隻能忍痛将恩寵分給其他的妃嫔了。
一向老練精幹的嬷嬷聽了此番聽了說了幾句娘娘注意身子的話便就離去了,畢竟陛下的安危的确最為重要。
沒想到事情進展如此順利的昭昭暗自竊喜,當下叫芮兒吩咐沁宜軒内的小廚房偷偷做點酸辣的小零嘴,她要一邊看話本,一邊吃夜宵,趁機狠狠享受久違的鹹魚獨處快樂時光。
這手頭的話本還是芮兒替她新搜羅來的呢,叫什麼京都志怪風雲,名字一聽就很刺激。
隻不過她還沒翻幾頁,也還未等到芮兒回來,她便先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仍舊是那王太尉之女王瑾瑜。
她怎地又來了,還是特地挑這夜深人靜時候來,莫不是又要替李行韫試探些什麼。
昭昭有些郁悶,勉強打起精神應付這位昭儀娘娘。
今夜終究是不能和你抵死纏綿了,小怪怪。
王瑾瑜不知要說些什麼,把自個人的貼身宮女也給支開來了,屋内便隻剩下王瑾瑜與昭昭二人,昭昭一副病殃殃的姿态,給那王瑾瑜倒了盞淡茶。
這會兩人坐着面面相觑,誰也沒開口,屋内靜得隻聽見昭昭故作病态的細碎咳嗽聲。
王瑾瑜心裡藏事,終是最先忍耐不住開了口:“今日前來,我便也不同你繞彎子了。”
“我阿父可尚在?”
昭昭登時擡眸。
她心下略有些疑惑,這王瑾瑜難道不是陛下的人麼?這王太尉沒死的消息陛下難不成并未透露給王瑾瑜?又或者她之前猜想錯了,這王瑾瑜或許根本就并非陛下之人。
可倘若這王瑾瑜并非陛下身邊的人,她又是如何得知王太尉并未殒命?
昭昭沒急着應她,裝模做樣地打量了一番王瑾瑜的神色,又輕歎了口氣。
“你這是何意?”王瑾瑜盯着昭昭狐疑問道。
昭昭自然裝傻:“娘娘可是近日歇息得不好以至于夜裡夢見了護國公?”
“若是如此,依妹妹所見,娘娘還是請個太醫瞧瞧為好。”
卻不料王瑾瑜輕笑:“你不必和我逢場作戲,那醫者之中有我王家的人。”
“便是你,以引蟲入體之法救下了我的阿父。”王瑾瑜的眸色霎時間如同寒鋒般犀利。
昭昭摸不清這王瑾瑜的路數,但既然如今王瑾瑜已全然知曉,那她再裝傻也并無什麼作用。
“娘娘既心中有數,又何必來問妹妹?”
昭昭悠悠一笑,試探道:“娘娘與妹妹道明那醫者之中有王家的人,便不怕妹妹朝陛下告您王家一個不敬之罪?”
王瑾瑜勾唇:“我便說了,今日來我不與你繞彎子。”
“再者說,若是王家因你遭了劫難,我對你應是感激涕零。”
昭昭聞言輕滞,她緩緩擡眼,對上王瑾瑜的眸色,見其眼底,昭昭竟瞧出了幾分陰翳病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