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給本公主小心些,莫要把皇兄送我的小玩意兒碰壞了。”
前面不遠處一身着鵝黃衣裙的小女娘正抱着臂指揮着内侍搬東西。
宜婳登時臉色霎變,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脫口而出:“我怎麼把她給忘了。”
昭昭側身看她,想起上次中秋夜宴宜婳險些殿前失儀便是因為這雲華公主。
“參見公主殿下。”
饒是心中再有不願,宜婳還是得規規矩矩與昭昭一同,朝着李元苓行禮。
李元苓徑直忽略了宜婳的存在,隻看向了昭昭,聲音嬌縱:“你便是蕙姬,中秋夜宴上被構陷那位?”
昭昭稍稍擡眼,近些才看清公主的容貌和衣着。
今日一身鵝黃交襟臘梅紋軟緞羅裙,襯得小女娘脆生生的嬌嫩俏皮,好一張标緻的鵝蛋臉,蛾眉皓齒,杏眼圓潤。
“确是妾身。”
“你叫什麼?”李元苓将行禮的昭昭扶起,又問道。
“妾身名許苕,字懷蘭。”
李元苓淺笑,唇角隐有梨渦:“懷蘭可是蘭苕之意?”
“正是。”
“倒真是個好名字,以後你見我便不必謙稱。”
昭昭看着李元苓有些不解。
李元苓眸光明亮:“中秋那夜,你面對他人流言蜚語竟能鎮定自若,臨危不懼,頗有一番風骨之姿,我很是敬佩于你。”
昭昭受寵若驚:“公主謬贊。”
李元苓眉開眼笑,牽起昭昭的手:“我那新得了些新奇的玩意兒,領你去瞧瞧?”
昭昭略顯遲疑地偷偷看向臉色不太好的宜婳,卻是被李元苓直接拉走。
見兩人背影漸遠,身後宮女才匆匆上前攙扶起仍舊持着行禮姿态的宜婳。
此刻她臉色極差,唇線緊繃,眸色兇狠,卻是一句話也未講,更顯得尤為可怖。
......
“怎麼樣?”李元苓攤開手,面上盡是得意之色。
昭昭見眼前一箱接着一箱的打從别國進貢而來的各類新奇物什,不禁有些眼花缭亂。
李元苓對昭昭這幅反應很是滿意,她拍了拍昭昭的肩而又坐到案前:“看上什麼,便就拿去。”
昭昭搖了搖頭,跟着李元苓坐在案前:“都是陛下送給公主的心意。”
聞言李元苓面露苦惱之色:“其實皇兄贈我這些個物什我心下是開心的,可我總覺得皇兄還是拿我當小孩看。”
“我分明都要及笄了,還是送我小孩子玩的玩具。”
昭昭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聽見李元苓道:“我知道皇兄操勞國事很是費心費力,身為公主的我也想為皇兄分擔,可……”
李元苓頓了頓,便不再講下去了,神情頗有些落寞之意。
“會有的。”
李元苓困惑,擡頭看向昭昭。
昭昭輕笑,寬慰道:“将來公主會有機會幫到陛下的。”
李元苓點點頭,她莫名地相信昭昭所說的話。
屋内沉靜片刻。
昭昭對上李元苓的眸色,開口問道:“公主可是與宜姐姐有過誤會?”
李元苓眉頭一蹙:“誤會?”
她輕輕嗤笑一聲:“那倒是談不上誤會。”
“我分明是厭惡極了她。”李元苓語氣憤慨。
昭昭就這般靜靜坐在案前聽着李元苓娓娓道來。
“第一次見到宜婳,大抵還是在我阿爺尚在之時。”
“那時宜婳父親還并非尚書郎,身份不如現今有分量,但因向阿爺請旨宜婳入宮給我與幾個阿姊伴讀,宜婳才有了機會進了後宮住一段時日。”
“原先我對她沒什麼印象。”
“可那日,我瞧見了她跟在我幾個阿姊身後去欺負皇兄。”
“我那幾個阿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小便仗着自己年歲大,母妃家族勢強欺壓于我,她們這般作惡,想來不隻欺壓我一人。”
“果不其然,我便好幾次目睹她們圍着皇兄。”
“可我沒想到,宜婳竟也跟着阿姊們一起。”
“我找到她,問她是否被逼迫,可她卻是表情輕蔑地否認被逼迫。”
“她是自願與阿姊們一同欺淩皇兄。”
李元苓此話一出,昭昭便是心頭一震,宜婳曾欺辱過李行韫?
“而我最厭惡宜婳一點的便是如今她竟能跟個沒事人一般,毫無愧疚地與皇兄談及喜歡二字。”
“她究竟憑什麼能夠一生順遂,如魚得水?我不明白。”
昭昭聽到這兒有些疑惑:“陛下不是對宜姐姐寵愛有加?”
“寵愛有加?”李元苓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這正是宜婳最令我感到作嘔的地方。”
“皇兄怎麼可能對那樣一個愚笨又充滿算計的女娘有旁的情意。”
“皇兄迎她入宮不過是新朝初立,為了穩定尚書郎,穩定朝中局勢,皇兄分明從未臨幸過她!而那宜婳卻能終日演得一出好戲,像是深得皇兄喜愛一般。”
昭昭此刻已然魂不守舍,她竟無意中幫了一個曾欺辱過李行韫的人!
回想中秋那夜李行韫同她說話時的神情,分明一點都看不出任何别的異樣。
昭昭忽地之間便想即刻見到李行韫,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