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彩跪在一邊,遲遲說出不安慰的話。小萍如果完了,她也好不到哪兒去。
大門自然是出不去,陸成雪也不可能鑽狗洞,南州在側門附近的柴房搞了點動靜出來,家仆以為走水了,怕火勢蔓延,都加入了救援,側門的看守也去打水了,陸成雪趁亂出了丞相府。
陸成雪這三個月一點外界的消息都沒有,不知道阮家是什麼時候出的事,阮府被貼了封條,如今門前已經有了蕭索之感,她确定小萍說的都是真的後,轉頭立刻前往淩海樓。
尚書之女,怎麼能呆在淩海樓那種地方,阮辭是否來求助過她,她一無所知,如今她來晚了,不知阮辭是否會怪她?
陸成雪打聽過淩海樓的規矩,她曾跟阮辭說,想扮成風流倜傥的才子,進去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好玩的,讓那些男人不惜散盡家産,也要進去逍遙快活一把。阮辭當時笑她不知羞,如今她還沒進去過,阮辭怎麼能以這種方式進了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
“這位姑娘,本樓不接待女客。”淩海樓的管事媽媽雖上了年紀,但也風韻猶存,樓裡的婢女抵擋不住陸成雪要闖進去的決心,隻好喊來了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眉頭緊鎖的陸成雪,笑靥如花道。
“不用接待,我找阮辭。”陸成雪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人,她雖沒見過這淩海樓的管事,但是花音的大名,以她前些年愛走街串巷的性子,想不知道都難,民間都說她人間仙子,見人三分笑,仿佛是來普渡衆生的,眉間的痣讓原本就風情妩媚的臉顯出一絲神聖來,叫人不可侵犯。可這種人物,卻流落到了人人可以亵渎的青樓,叫人既失落又慶幸。
“我們這裡沒有叫阮辭的,姑娘,還請回吧,再糾纏下去,恐誤了姑娘清白。”花音柔聲道,看得出來,她并不想起沖突。
“有沒有我得看了才知道,讓開,花音。”陸成雪态度強硬,念出了眼前人的名字。這淩海樓又不是皇宮,她陸成雪若是以權壓人,不知這花音怕是不怕。
花音并不驚訝,反而笑道:“姑娘既然知道我,想必也清楚淩海樓的規矩,莫要叫我為難才是。”
“我不為難你,阮辭欠了我五百兩黃金,如今她進了這種地方,我總得知道,這五百兩黃金還能不能要回來吧,我見她一面,問清楚,自然會離開。”陸成雪編了一套說辭,不知花音信與不信。
花音還欲拒絕,一婢女跑來過,附在他耳邊言語了幾句,花音輕揮了一下扇子,婢女退去。她依舊笑道:“本樓近日确實來了一位姑娘,喚做如煙,不知是否是姑娘要找的人,我可以安排一見,但是淩海樓的規矩可不能破……”
淩海樓的規矩很多,陸成雪不知她指的哪一個,便隻好用最直接的,她喊了聲:“南州。”
南州從袖口取出一張銀票,展開遞了上去。
花音并沒有伸手接,隻是看了一眼,用扇子捂着嘴笑。
“嫌少?”陸成雪并不缺錢,她遞上來的銀票金額也不少,不知這花音笑什麼。
“姑娘既知道這淩海樓是銷金窟,想必也知道,五百兩隻是用來擋住某些臭男人的門檻,淩海樓真正想要的,是一個人身上最重要的東西,有人身上最重要的是錢,有人是一件物品,也有人最重要的可能是一個人……”花音說着往南州身上看了一眼,“姑娘既不是來尋樂子的,這銀票就免了吧。”
陸成雪在花音看向南州後,往他身前擋了擋,南州長的好看,倘若他穿一身女裝,也叫人難以分辨,陸成雪就曾這樣戲弄過南州,強迫南州穿了女裝,惹的南州整整三天沒有開口跟她講一句話。十五六歲的年齡是最好的,青樓裡的人的花花腸子,陸成雪怎麼會不懂,但是她不會讓人傷了南州,就像她要保護阮辭一樣,他們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經營淩海樓的人可能是個變态,有了這個規矩引誘着,人的好奇心更容易被勾引起來,都想知道,區區一個青樓,是如何讓人交付最重要的物品的?倘若來這裡的每個人,最重要的都不是錢,那這淩海樓又是如何盈利的?
“那你想要什麼?”陸成雪皺着眉頭,倘若花音真敢開口要南州,她跟她拼了也未嘗不可。
花音瞧着她那緊張的樣子,笑道:“瞧把姑娘吓得,我隻是瞧着這位公子眼熟,不免多看了兩眼而已。那就勞煩姑娘留下頭上的簪子吧。”
話音一落,陸成雪還沒說話,南州開口了:“她成心的,不如殺進去。”
陸成雪攔住了南州,毫不猶豫的拔下頭上的簪子,活人總比一個物件重要,倘若母親留給她的東西,能救阮辭一回,想必母親也不會怪她。
花音接過簪子,笑了笑:“我都有些敬佩姑娘了,跟我來吧。”
“你認識這簪子?”陸成雪好奇花音的态度,便問出了口。
“不認識,隻是這簪子無論是款式還是顔色,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跟姑娘的打扮完全不搭,如若不是親近的長輩所贈,姑娘也不會戴在頭上。”能在青樓坐上管事的位置,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你們這淩海樓還真是奇怪,五百兩銀票不要,偏要别人身上不值錢的簪子。”陸成雪諷刺道。
花音笑着搖了搖頭:“倘若有人花五百兩買這簪子,姑娘賣不賣?”
“賣不賣有什麼關系,還不是被你搶走了。”陸成雪心想淩海樓這惡趣味是如何在這官商雲集的望安城内生存下來的。
“我沒搶,姑娘自願的。”花音依舊笑道。
陸成雪失去了母親的遺物,本就心情不佳,便不與花音争辯。
花音領着人上了二樓,推開了一間房門,讓陸成雪和南州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