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雪喝了茶,笑道:“常大人何不去問問齊大人?”
“常某失言了,小姐莫怪。”
“無妨。”
……
回到相府,南州帶了些外頭的吃食回來,送給沈複回。
沈複回與南州相處久了覺得這孩子确實不錯,你對他好,他能還你二倍。
“早上去哪裡玩了,還帶回來這麼多好吃的?”
南州道:“就去外頭随便逛了下,陪她買東西。”
沈複回拿起一本書,遞給南州:“你送我吃的,我自然要回禮,這詩集不錯,你拿回去看吧。”
南州“啊”了一聲,并不伸手接:“你這是恩将仇報。”
“錯了,成語不是這麼用的,我這是知恩圖報。”随即将詩集往南州懷裡一塞,從食盒拿起一塊糕點,吃了一口,評價道,“很不錯,好吃。”
南州拿着詩集翻了兩頁,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不打仗的時候,邊關的軍隊是要自己種糧食的,朝廷為何還要每年給他們送糧食?糧食吃不完的話,豈不是浪費?這樣不是平白增加百姓的賦稅嗎?”
沈複回以為南州眼裡隻有陸成雪呢,沒想到也會關心國事,不由的感到欣慰:“邊塞的氣候的條件差,降雨少,風沙大,種下去的糧食有一半都活不下來,而且質量也不好,所以朝廷每年都要撥最好的糧食過去,至于他們自己種的,可以拿到互市上跟匈奴滾着突厥人換取牛羊馬匹等等。”
“那軍糧要是出問題了呢?”
“這不怕,邊塞都會有儲備糧,一旦起戰事,會啟用儲備糧,維持五六個月是沒問題的,在這個時間段,隻要能守住城,援軍有大把的時間趕到。”這些問題,按照以往的課程,應該是都學過的,可沈複回還是耐心回答。
南州從沈複回的話裡立刻聯想到:“如果有人想制造戰争,那最能做手腳的東西一定是軍糧?”
“對。”
“原來如此。”南州立刻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淩海樓動了軍糧,難道跟邊關要打仗有關?這淩海樓究竟要幹什麼?陸成雪明明就想到了,還讓他來問沈複回,南州有些不高興了。
沈複回發覺南州的情緒變化,不由得好奇:“怎麼了?”
南州脫口而出:“邊關是不是要打仗了?”
“你聽誰說的,都安定了這麼久,誰也不會無緣無故打破這份平靜。”
“淩海樓啊?”南州下意識的否定沈複回的話。
沈複回從來沒想到這麼深過,他一直以為淩海樓不過是官商勾結斂财的地方而已,南州倒是點醒了他,不由的感到震驚,語氣認真了起來:“南州,你是說淩海樓偷換了軍糧,是因為邊關要打仗了,有人想要邊關亂起來?”
南州一下清醒了,他剛才多嘴了,陸成雪說他可以問沈複回任何問題,但不能提及真實的地點,他剛剛說了淩海樓,這可怎麼辦?眼看着沈複回焦急的問東問西,南州畢竟一直養在相府,且年齡又小,盡管已經比大部分人優秀了,可還是會出纰漏。他一時不知怎麼應對,隻能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沈複回沒追,眼前的美食也食不下咽了,他迫切想見皇帝一面,問問他究竟知不知道這事?戰事一起,又要死多少人?這小小的淩海樓,究竟有沒有這般本事?還是南州想多了?
沈複回又覺得不對,南州平日裡雖對武學比較感興趣,但也從未提及過參軍這些事,如今怎麼好端端的問起了關于軍糧的問題?以此,又延伸出了邊關要打仗?
沈複回這邊還在冥思苦想。
南州一臉不高興的跑到陸成雪面前,把剛才他說漏嘴的事,給陸成雪複述一遍。
陸成雪安慰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怎麼就這麼不高興,等再過幾年,你處事自然會越來越圓滿的。”
南州又道:“昨晚,你明明就猜到了答案,為何還要我去問沈複回?”
陸成雪這次選擇不滿意的南州了:“一來是鍛煉一下你,你自幼跟在我身邊,與外人接觸甚少,不知人心險惡,多練習一下,以後心裡也有個度,省得被人輕輕松松就套了話。二來是試探一下沈複回。”
南州“哦”了聲,又問:“為何要試探他?”
“我覺得這人可以幫我們。”
南州非常依賴陸成雪,陸成雪說沈複回能幫他們,他就相信。又問道:“邊關真的會打仗嗎?”
陸成雪搖了下頭:“不知道,也隻是猜測,否則偷換那點軍糧掙的還不如淩海樓的酒水錢多。好了,别不高興了,你就是接觸的人太少了,要不還是送你去學堂吧?”
南州立刻擺手拒絕:“我覺得沈複回不比學堂的老師教的差。”
陸成雪笑道:“你呀……真沒辦法。”說完,頓了一下,又道:“對了,好久沒去祠堂了,你跟我一起,我們去給我娘上炷香。”
“好。”
陸成雪昨夜又夢見了方姝柔,本來準備一大早就去上香的,但又不想跟陸淵打照面,便拖到了現在。
她剛準備推開祠堂的門,便聽到裡面有聲音,随即示意南州放輕腳步,悄悄的趴在門上偷聽。
“伯母,對不起。阮辭現在住在這裡,也是身不由己,父母之仇,不能不報。雪兒已經失去了您,恐怕我又要害她失去父親,不過您放心,他們答應我,會保雪兒一輩子衣食無憂。我對不起雪兒,如今更是無顔面對她,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我下去在跟您賠罪。”阮辭說完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