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什麼呀?”陸成雪又拿了桌子上的點心,裝模作樣的問方姝柔。
“安安乖,這是苦的,不好吃,娘做甜的給你吃。”方姝柔一邊柔聲哄陸成雪,一邊接過點心放回原位,又拿着手帕,沾了水,仔細給陸成雪擦手。
“娘最好了,安安最喜歡娘親了,安安喜歡吃甜的……”
夢裡,方姝柔又在阻止陸成雪吃她房裡桌子上的點心。
轉眼間,是刺目的白,方姝柔被裝進了棺材裡,陸平死死的控制住陸成雪,不讓她見方姝柔最後一面。
“娘,娘……你别走,安安再也不拿桌子上的點心了……”
陸成雪坐在角落裡,雙手環抱着腿,迷迷糊糊的小聲叫喊着。
沈複回推了推她:“陸成雪,醒醒,你發熱了,别睡……”
陸成雪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抓住沈複回的手,貼在臉頰:“娘……别走……”
滾燙的淚珠落在沈複回的手心,沈複回被燙的一瞬間想抽出自己的手。
陸成雪死死的捏住,不給他一點逃離的機會,沈複回的手心更濕潤了,他的手掌漸漸失去了掙紮的力氣,最後徹底臣服在陸成雪的眼淚下,成為了陸成雪的俘虜。
他自小沒有父親,陸成雪自小沒有母親。這一刻,他對陸成雪的苦痛感同身受。
洞外的雨聲漸漸小了,夏日的雨就是這樣,來的快,去得也快,可就是這短短的一點時間,足夠趙承顯做一件扭轉乾坤的壞事,足夠沈複回經曆一次情難自禁的心動。
南州找來的時候,沈複回的手還被陸成雪死死的握住。他默不作聲的走到兩人面前,蹲下身,試圖把沈複回的手扯出來,可是沒用,他惱怒的瞪向沈複回。
沈複回連忙解釋:“你别誤會,她發熱了,把我當成她娘了,我不是故意要占人便宜的。”
南州雖是不快,但也算了解沈複回的為人,若是旁人,他方才早就拔劍了。他将視線轉向陸成雪,推了推:“醒醒……”
陸成雪竟騰出一隻手,打開了南州,又連忙握緊沈複回的手:“娘……别走……”
南州心裡不是滋味,又幽怨的看向沈複回。
“她燒成這樣,再拖下去,恐失了心智,這樣吧,我先帶她回去,然後叫人來接你們?”沈複回跟南州商量道。
南州這才看向躺在一邊趙承顯,問道:“他怎麼了?”
沈複回不敢如實說,以南州護犢子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實情,還不活剮了他,于是編瞎話道:“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就是暈的。我一個人帶不了兩個人,隻能在此守着,還好你找來了。”
南州信以為真:“方才去了和你約定的地點,不見你來,想着你不是不靠譜的人,必是出了什麼事才沒趕過來,所以就找來了。”
“南州,你做的很好。”沈複回表揚道。
南州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他方才對沈複回的态度的不好,沈複回不與他計較,還誇他做的好,他假裝轉頭看向洞外,雨更小了,烏雲散去一些,林子裡也明亮起來,足夠找到回去的路:“你快帶她回去吧,我在這兒守着。”
沈複回跟着南州練了有段日子的劍,身子也硬朗了些,不似一般書生那麼柔弱,他道一聲:“失禮了。”就強行的抽出手,把陸成雪攔腰抱了起來。
陸成雪突然哭了起來,手胡亂的在空中抓。
沈複回喊道:“過來幫下忙。”
南州不情不願的拉住陸成雪的胳膊搭到沈複回的肩上。
沈複回走至洞口,想起什麼似的,回頭交待到:“他若是中途醒了,你轉頭就跑,别管他,先回蜀園,其他的等陸成雪醒了再說。”
南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沈複回走出一段距離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方才明明他可以抱陸成雪回去的。
沈複回直接帶陸成雪回了蜀園,路上遇到了搜山的禁軍,便指了指趙承顯所在的位置。
陸淵早就在院子裡等着了。他見沈複回抱着陸成雪回來,臉色陰沉下來,沈複回隻當他是擔憂陸成雪。隻來得及點了下頭,連忙将陸成雪送進室内。
春雨在給陸成雪換衣服。
陸淵和沈複回隻能在外頭說話,陸淵審視着沈複回,他低沉着嗓音道:“你在哪裡找到她的,三殿下呢?”
沈複回不知該不該将所見之事講給陸淵聽,還是等陸成雪醒後自己做決斷。
陸淵看出他的猶豫,怒聲道:“我女兒昏迷不醒,你有什麼不可說的,我總得知道她發生了什麼吧?是不是你……”
沈複回可擔不起這樣的罪責,他左右看了眼,确保無旁人在場,小聲道:“大人,陸小姐隻是起熱了,您别擔憂。隻是……隻是我找到陸小姐的時候,三殿下欲行不軌,我用棍子從身後敲暈了他,才救下陸小姐。”
陸淵氣惱無比,這三皇子平日裡看着知禮守節,沒想到竟能做出如此無恥之事:“你說的可是真的?”
“若有半句虛言,大人隻管責罰。”
陸淵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