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複回連忙雙手抱拳給陸淵行禮:“大人,我此番打的可是皇子,若是三殿下怪罪下來,請大人為我撐腰。”
陸淵看着沈複回的頭頂,這小子這次算是立了功,若真叫趙承顯得逞了,他與太子的盟約怕是要前功盡棄。那麼重新籌謀也勢在必行,到時候又要費好大一番功夫。陸淵态度軟和下來:“那是自然,三殿下做了無恥之人,想必也不敢聲張,你可放心。”陸淵說完,停頓了一下,接着道,“你又救了雪兒一次,說吧,想要什麼,我成全你。”
沈複回裝做一副驚喜的樣子:“學生在黎陽時就以大人為榜樣,今後在學業中若能得大人指點一二,學生之幸也。”
“你就不想做官?”
沈複回擡頭看着陸淵,一副激情澎湃的模樣:“自然想,科考就是為了做官,天下學子,都想為大梁的繁華盡一份力。”
“好,你先安心學習,三年後,讓我見識見識你的真才實學。”陸淵若有所思道。
“是。”
話音剛落,春雨開了門出來:“老爺,小姐已經換好衣服了,可請太醫進去。”
陸淵方才已經打發人去請了,隻是還沒到,也難免有些心急,向門外望去。
家仆急急忙忙的跑回來:“老爺,三殿下受了重傷,一直昏迷不醒,太醫都在三殿下那裡,還有南州被禁軍押了去。”
沈複回連忙解釋:“方才學生不敢帶着陸小姐獨自回來,怕三殿下遇上野獸,直到南州找過來。學生這就去換南州回來,打三殿下之人,原本就是我。”
陸淵道:“方才你不是害怕的很,這會兒怎麼又要主動自首?”
“我不知禁軍會扣人,南州是我的學生,我怎可讓學生代我受過。”
陸淵想了一下道:“你先留在這兒,我去看看三殿下。”
春雨在一旁急的想哭,太醫不來了,那小姐怎麼辦,老爺怎麼還在說别的。
沈複回發現了春雨的異樣,連忙道:“春雨姑娘,去熬些姜湯來,先給陸小姐暖暖身子,方才一定是受涼了,才起的熱。”
春雨總算有了主心骨,安排人去煮姜湯了,她則回到房内照看着陸成雪。
陸淵走後,沈複回才敢進了陸成雪的房間。
陸成雪燒的臉色紅潤,眉頭緊皺,一看就是沒睡安穩。沈複回說道:“春雨,打些涼水來,用巾帕敷在她額頭。”
春雨急暈了,竟然忘了這法子可以去熱,急急忙忙的去打水了,全然不顧沈複回這個外男,怎可獨自一人留在昏迷不醒的小姐身邊。
沈複回指尖輕點在陸成雪眉間,他從未見過這麼柔弱的陸成雪,仿佛碰一下就碎。
陸成雪又喊了聲:“娘……”
沈複回連忙收起自己的手,下意識的握緊。
春雨端來水,才注意到沈複回的衣服還是濕的:“沈公子去換身幹淨的衣服吧,小姐這裡我照顧着行。”
沈複回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洗漱一下,換了身衣服,感覺特别勞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想起了山洞裡,陸成雪緊握着他的手,他将手舉至眼前,陸成雪咬下的牙印還未消散。
他無恥的想,美人誰不愛呢。
太子殿下喜歡陸成雪,三皇子應該也喜歡陸成雪,他知道自己争不過太子,才趁機做下龌龊之事。
那他沈複回呢?
第一次見面,他看着她從遠處拉着一女子,步伐堅定的朝他的方向走來,他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靖遠王隻讓他在這條路等着,說他會認出陸成雪。
那巴掌打到臉上的時候,他有些失落。以前從未想清楚,為何當初挨了打,心中第一時間湧起的不是惱怒,而是失落。
現在終于明白了,隻因他們一相遇,就是要為敵的。
再後來,他差點丢了命,在心裡給陸成雪添上了刁蠻任性,肆意妄為、惡劣狠毒的标簽,時刻提醒着自己,切莫淪陷在皮囊之下。
可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跟随着陸成雪。
江言之拔刀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沖了上去,比南州還快。
靖遠王提美男計的時候,他說不上是什麼心情,隻能用憤怒掩飾。
還有她的喜怒哀樂,他總是能輕易的察覺到。他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夜不能寐的時候,他難道就沒有龌龊的想起過陸成雪?不,他想過,還不止一次。他不光是皇帝卧底,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成年的男子,他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也有欲念。承認吧,沈複回。
雨終于停了,沈複回看着透進房間裡的光。他突然不想出去了,外面有皇帝,有靖遠王,有陸淵,有太子,有三皇子,他們之間勾心鬥角,何必牽連他,何必牽連陸成雪。
可外面還有大梁百姓,沈複回也不想他們牽連到這鬥争中,成為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