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南州的肩膀:“我拖住他,你們走,否則誰都走不了,這人的功夫,你我三人聯合,都未必是他的對手,否則陸淵怎可能隻派兩個人看管我們。”他說完不給南州反映時間,快速沖到沈複回跟前,與他一起與壯漢格鬥。
沈複回一驚:“何兄?”
何正沒有出聲,他屏住呼吸,忘記了全身的疼痛,使出渾身解數出擊。
南州自然在何正沖過來的時候,就一起出手了。
三人成虎,很快又占了上風,可壯漢豈是服輸之人,他很快站了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把短刀。
何正一看不妙,立刻出手:“你們快走,我拖住他,沈複回,帶南州走。”
誰都知道,再打下去,必定是你死我活,根本不存在抓活的還是抓死的,讀過兵書的都知道,在戰場上若是打急眼了,即便将軍說了抓活的,也是不可能的。
壯漢逐漸又占了上風,南州的手臂,沈複回的腿,都被割傷了。
何正怒吼一聲:“你們快走。”
取舍間,沈複回知道不能意氣用事,何正千辛萬苦也要保住的人,他得幫他保住。于是,他拉住南州就跑。
南州一邊跑,一邊道:“他會死的。”
沈複回安慰道:“我們去叫人,速度越快,他活下來的幾率越大。”
他們沒跑出多遠,迎面撞見了陸成雪和齊玉,還有吳良掙和禁軍。
南州一喜:“快去救何大人。”
一撥人急匆匆的往回跑,壯漢常年習武,已經聽到了動靜,盡管還差一點,他就可以殺死何正,可他是聰明之人,知道保命要緊。
何正哪裡允許他就這麼走了,陸淵第一次主動出面抓人,他必定要留下這個證據,他死死的纏住壯漢,不讓他有機會逃脫。
壯漢已是窮途末路,出手又快又狠,刹那間,何正的身上又多了好幾處傷口,不停地向外噴湧出鮮血。
何正的力氣快用盡了,可眼看着援兵就到了,此時是萬萬不能放棄的,他用雙臂死死的抱住壯漢的一條腿。
齊玉他們一沖進來,看見的就是壯漢的刀,一刀一刀的往何正身上紮,何正甯死也不松手。
齊玉又怎會不知他的用途,第一個沖上前,将壯漢打倒在地。
壯漢目眦欲裂,喘着粗氣,極其不服氣的瞪着齊玉,可他知道大勢已去,拿着手中的刀,朝自己心髒紮去,吳良掙一腳踢向了他的手,短刀落地的瞬間,隻聽咔嚓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壯漢痛得悶哼一聲,五官扭曲在一起,他放棄了掙紮。
何正被扶着坐了起來,毫不誇張地說,他全身沒有一處不流血的,他用最後的力氣說道:“齊玉,拜托你了。”
齊玉見慣了生死,比何正慘的更是不計其數,他早就心無波瀾,此刻,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他沒有對皇帝說謊,他與何正确實一起在軍營待過,他們都受過方家軍的恩惠。
隻是,何正以前不叫何正,他叫聞器,他比他早一步出軍營,齊玉知道他家破人亡後改名換姓,也知道他決不會真心做誰的義子,他勸過他,可何正叫他不要多管閑事,又常常在暗中給他傳遞消息。
二人道不同,卻又相同,因此,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不合。
齊玉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何正倒吸一口涼氣,身體忍不住的一顫,他已經經不起一丁點的觸碰了。
齊玉臉色微不可聞的變了一下,何正又對着他勾了一下嘴角。
沈複回不顧在場的任何人,急匆匆的拉住南州,來到何正面前,對着南州道:“你跟他說說話。”
南州也被此人的英勇震撼到了,那個放蕩不羁愛調笑的何正,他還沒有弄懂他,他就要死了,南州看上去很不開心。
何正想擡起手,觸摸一下南州,可惜他沒力氣了,隻稍微擡起來一點,就放了下去,他露出一個從前從未有過的真心的笑容,沙啞着聲音:“南州,好好活着。”
南州覺得他得說點什麼,什麼都好:“我希望你也能好好活着。”
可在場的人都知道,即便天下最好的郎中來了,何正也活不了了,地上都是他身體裡流出的血。
何正不知聽見南州最後一句話沒有,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咽了氣。
壯漢被齊玉押回了大理寺,為了防止他咬舌自盡,齊玉從他衣服上扯了很大一塊布,全部塞進了他的嘴裡。壯漢一路上止不住的幹嘔,所有人都默契的視若無睹。
何正的屍首自然也要先帶回大理寺。
陸成雪方才一直默默躲在人群後,隻等人都散場了,才上前打量沈複回。
沈複回眼睛瞪的老大,驚奇的看着陸成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