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出了命案,方夫人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方将軍隻好帶着憤怒離開了,此後,陸相确實再未納妾,隻可惜,盼望已久的次子,做了陸相化解矛盾的墊腳石。”
陸淵竟然笑了起來,他甚至頗有興緻地鼓了兩下掌:“齊大人不去說書,着實可惜了些,梅姨娘喪夫後,心裡一直恍惚,曾多次尋死,隻是最後一次,府上的家奴沒攔住,就給了齊大人編排我的理由。陳年往事,本不欲再提起,今日讓諸位見笑了。”
皇帝低着眉哇哦,未看向任何一個人,任誰也猜不出此刻他在想什麼。
齊玉着實笑不出來,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在陸淵看來,隻是個笑話,他不屑的看了陸淵一眼,接着對皇帝道:“陸相第一次納妾未果,就弄出了兩條人命,此後自然不敢在提納妾之事,隻是他記恨上了方将軍,這是臣在查淩海樓案時,牽連出的另一件案子,陸相如今想故技重施,可惜未能如願,就被臣識破了。”
“齊玉,朝堂之上,我勸你注意分寸,莫要信口雌黃。”陸淵立刻變了一副面孔,他隻知齊玉奉命在查他,完全沒想到,他能牽連出方将軍。
三皇子偷偷給某人打了個手勢,某人接收到後,向前兩步:“陛下,臣以為,方将軍案雖已蓋棺定論,但若真的有疑點,也不好叫枉死之人白白送了性命,不過,凡事講究證據,陸相不信齊大人的說辭,臣等更是不敢相信,不如請齊大人拿出證據,臣等也好據此做出判斷。”
齊玉恭恭敬敬道:“唐大人不必心急,整件事錯綜複雜,貫穿十多年之久,不如先聽我把他講完,再一一呈現證據。”
“如此甚好。”唐大人說完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十五年前,陸相在記恨了方将軍之後,便買通官員,讓其故意與方将軍發生争執,刻意激化方将軍與朝廷的矛盾,又制造方将軍與匈奴勾結的證據,可事實真的如此嗎?那方将軍人贓并獲的時候為何不反抗,他可是手裡有兵權的人啊,可是直到被砍了頭,他曾經的部下也未曾組織過任何反抗活動。”齊玉又拿出了兩封信,“我這裡有兩封信,一封是當年被買通與方将軍發生矛盾的那個人寫的,可惜他未寫完,就被害死了,他家人曾在長平縣擲千金購置土地和宅院,可惜未享受多久,全都以各種離奇的理由死掉了。”
“另一封呢?”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另一封出自方将軍之手,他在被人檢舉時,在獄中寫下了最後一封信,他說安穩的生活來之不易,請他的部下珍惜眼前生活,他們的任務是保家衛國,而不是為了某個人,與朝廷抗争,他相信大梁的律法總會還他清白。”齊玉将書信呈上。
皇帝拿到了手裡閱讀了起來,他到了這個年齡,什麼勾當沒見過,他應當早就習以為常才是,他心狠,他猜忌,可他也是一位惦記受自己庇佑的百姓的君王,方将軍臨死之際,都在惦記他的兵,他不想因為自己拖累任何人,這一刻,皇帝不得不承認他錯了,可要一個皇帝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比登天還難。
三皇子看出了皇帝的掙紮,他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替皇帝開口壓下這件事。
這時,皇帝開口了:“陸卿,你有什麼要說的?”
“齊大人不是在說淩海樓案,怎麼又扯到了十五年前,齊大人不會是什麼證據都查不到,任何一件事都要扣在我頭上吧?”
齊玉冷笑了一聲:“陛下,臣這裡還有賬本,此賬本記錄了陸府在十五年前購買了一大批糧食,運往邊塞互市,這就是陸相與匈奴人勾結地方證據,臣也找來了證人,隻是證人還在路上,要一月才能到望安。”
陸淵瞪大眼睛看向齊玉手裡的賬本,不可能,這東西早就被燒了,怎會出現在陸淵的手裡?難道是方姝柔?陸淵從這一刻才着實感覺到齊玉的有備而來,他要鎮定下來,對,要鎮定:“這種東西,僞造起來毫不費力,齊大人真是有心了。”
“陛下,因為人證未到,我們姑且先将十五年前的事放在一邊。臣方才說過,陸相想故技重施,因為十五年前的事,讓他嘗到了甜頭。所以,他再次把手伸向了紀将軍,他從糧食做手腳,挑撥紀将軍與朝廷的矛盾,那麼朝廷自然會換一個人做将軍,而被換上的人,就是陸相拉攏已久的人。”
此話一出,不知實情的人被吓了一跳,若不是此刻身處朝堂,定要拉上身邊的人讨論一番才是。
“一派胡言。”陸淵憤怒道。
“你接着說。”
皇帝與陸淵異口同聲,一時間,甚至讓人分不清誰才是王。
“淩海樓偷換的糧食如今有了下落,它出現在了宴都,太子殿下正愁糧食運不進去,陸相神通廣大,将軍糧送到了太子殿下手裡。”
齊玉話音剛落,戶部尚書房運站出來:“臣已證實,宴都水災的救濟糧,确實是運往邊塞被換的那一批,何大人正是查到了這些,已經喪命了,屍體就停在大理寺,臣已經去看過了,死狀慘烈,何大人也算為國捐軀了。”
皇帝果然未看錯人,他一直為何正認陸淵為父的行為耿耿于懷,如今,也算釋然了,隻是,還是覺得可惜。
終于有人上前為陸淵說話了,兵部張大人:“齊大人說來說去,罪責都在淩海樓,可有證據證實,淩海樓與陸相有關聯?”
“自然有,陛下可否允許臣傳人證?”
皇帝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