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真斬了,明日上朝就得少一半人,皇帝自然不會這麼行事,如今他要對付的隻陸淵一人,他沉默了半晌,看着戰戰兢兢的半群人:“今日之事,牽連甚廣,齊卿給朕查清楚,主動坦者,從輕發落,臧着掖着的,一旦查明,斬立決。”
“臣遵命。”
皇帝又看着陸淵:“陸相行賄,收押大理寺,等一切髒款查明來源,再做發落。”
這下求情的人,也不敢再出聲了,生怕落得個斬立決的下場。
陸淵擦了擦眼淚:“謝陛下。”
齊玉對于這個結果是相當滿意的,他原本以為,憑手裡的證據,并不能把陸淵怎麼樣,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杜明,一個杜明就把陸淵定死在了行賄的恥辱柱上。
皇帝又開始咳了,他苦苦撐了這麼久,還真沒白費力氣,曾幾度以為,這次不能将陸淵繩之以法了。
周喜平站了出來,替猛烈咳嗽的皇帝發話:“有事起湊,無事退朝。”
齊玉估計着皇帝的身體,這下又有些猶豫了,可陸成雪說要祝他一臂之力,他思考着,是趁機行事,還是留個後手,畢竟陸淵太狡猾了。
皇帝還在咳,衆官員無一人出聲,那十個百姓中的女子正欲發生,被齊玉打斷了。
“陛下,臣還有人證。”
齊玉與陸成雪商量好了,以人證的方式帶她上朝,擊鼓鳴冤的話,大家會以為她在胡鬧,陸成雪原想堂堂正正的鳴冤,聽齊玉這麼一說,覺得頗有道理,便同意了。
陸成雪今日穿了一身雪白,她在額頭上綁了孝帶,未施粉黛的臉看起來有些凄美,她緩緩的走向大殿中央。
陸淵立刻呵斥道:“陸成雪,這裡是朝堂,你胡鬧也要有個度。”
陸成雪并不理會盛怒的陸淵,她給皇帝磕了頭:“陛下,民女有冤。”
基于趙承安非常喜愛陸成雪,皇帝則非常厭惡她,看着她這幅哭喪的打扮,皇帝怒氣直沖天靈蓋,這對父女真不是神油的燈,但他還是押着怒火道:“你有什麼冤?為何不報官?”
“民女要狀告父親殺害我母親。”陸成雪直言不諱道,她等這一日等了許多年,她來不及看旁人錯愕的眼神,來不及再多說幾句周旋的話,她要為方姝柔鳴冤。
此言一出,連齊玉都微微瞪大了雙眼,這就是陸成雪死活不願透露的真相。
陸淵怒了:“你胡鬧什麼?還不快滾。”
“民女所言句句屬實,絕非胡鬧,請陛下明察。”
有人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陸成雪,有人看笑話,有人生出一股欽佩之情,就連三皇子也默默收斂了看戲的心态。
皇帝又咳了兩聲:“陸相,你莫激動,聽她把話說完。”
“民女七歲那年親眼看到父親與母親争吵後,父親拿弓箭刺穿了我母親的胸膛。”陸成雪的眼睛有些發紅,但她的堅強不允許她此刻掉出眼淚。
“七歲?那麼小的年齡,如何記得這麼清楚?”皇帝問。
陸淵插話道:“陛下,她一定是被有心人挑唆的,否則一個七歲的娃娃,怎麼可能記得這種事,她就是記恨我太忙了,從小沒怎麼陪伴她。”
陸成雪諷刺的看了一眼陸淵:“父親,我今日敢上這朝堂,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也要為母親鳴冤,你當真以為我什麼證據都沒有,就敢在這裡胡說嗎?”
陸淵的眼睛血紅,若不是在這種地方,他早就一巴掌抽到陸成雪的臉上了。
“你有什麼證據?”
陸成雪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弓箭頭:“這就是當年刺死我母親的東西,我母親一定是知道了父親再做一些見不得人勾當,所以才與他發生争執,他忽然從桌子上拿了這東西紮死了我母親。”
齊玉眼尖:“陛下,她手裡的箭頭與我手裡這支一模一樣。”
陸成雪接着道:“何止是一樣,這箭頭,在我府上還有許多,是母親當年留下的證據。”
“朕沒聽明白,你母親已經死了,如何又把證據留給你的?”
陸成雪看了一眼陸淵潰敗的臉色,繼續道:“民女猜測,外祖父出事後,母親一直再查這件事是否是父親所為,可能在某個環節查到了這些弓箭,于是拿着弓箭去質問父親,二人争吵了起來,于是父親為了滅口,就殺死了我母親。而我,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僅靠猜測,并不能給人定罪,況且你母親已經死了這麼多年。”皇帝依舊不相信陸成雪的說辭,一個年僅七歲的孩童,能記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