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以來，天氣幹燥，大家都在期待今年的第一場雪，會在何時到來，幸好近幾日已有烏雲在天空徘徊，看來，離下雪不遠了。

皇宮裡的早朝，今日卻格外的熱鬧，沒有一個人缺席，連早已頤養天年，不問世事的年邁太師都掌着燈到場了。

所有人都知道，自陸丞相入獄以來，大理寺和刑部為期兩個月審查，終于出了結果，今天是宣判的日子。

皇帝遲遲沒有露面，有些人臉上的喜色漸漸轉為焦急，唯恐又生了變故。

沒一會兒，皇帝露面了，他滿頭銀絲，身形更加憔悴，連咳嗽的聲音都充斥着無力感，可所有人都看得出，皇帝是高興的，自從太子政變後，他再也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禮部按照慣例，宣布一些行禮的流程，禮畢，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待着皇帝會如何給陸丞相定罪。

其實，諸官犯法，當與庶民同罪，可是難就難在陸丞相有免死金牌。

往日的朝堂上，守舊派認為，既有免死金牌，應該尊重先帝，激進派認為，丞相所犯之罪，如若免除，如何對得起被迫害的黎民百姓，中庸派認為，一切以皇帝的意志為主。

争論了這麼久，其實也沒多大意義，因為大家心中都清楚，皇帝必定是要陸淵死的。

按禮制，首先要彙報邊關等要事，今日卻無人啟奏，按理說，這是好事，預示着天下太平，皇帝卻隐隐有些生氣，一個犯了國法死到臨頭的丞相，卻牽動着這麼多人的心，他知道這些人裡頭，有誰是受了丞相的恩，有誰是丞相死敵，一個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他又不能全治他們的罪，總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過得去。

皇帝已經不願意再見陸淵了，因此，今日的朝堂上并無陸淵。

齊玉拟了罪狀書，刑部和大理寺均已确認，由周喜平念與衆人聽。

周喜平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差池。

陸淵在其位，不謀其政，利用職位之便，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現将罪責公布如下：

其一，與義子韓子岩開設青樓，用财與色賄賂地方官員。

其二，利用青樓之便，強搶民女，逼良為娼。

其三，為了一己之私，勾結匈奴，迫害官員。

其四，倒賣軍糧。

其五，殺人不計其數，僅查出來的，有名有姓的121人。

其六，教唆太子謀反。

……

周喜平一條一條的念完，陸淵所犯之罪，占大梁律法的七成，由于罪證太多，無法一一展示，所有證物均在大理石，有不贊同者，可到大理石一一對正。

衆人都沉默了，哪些為着陸淵說情的，在此刻，也做了與大家同樣的選擇。

徹查陸淵案時，刑部尚書譚書堂，為了幫助陸淵減少罪證，公然在刑部放火，被抓了個正着，譚書堂知道自己要完了，當場抹了脖子，因此，現在的刑部尚書與齊玉一拍即合，用最快的速度，完結了此案。

皇帝無比滿意今天的結果，将沈複回留下來後，就退朝了。

聖旨到達相府時，陸成雪放下手中的筆，轉了轉酸痛的手腕，便出來接旨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陸淵不思報國，貪贓枉法，以權壓人，草菅人命。經刑部吏部大理寺聯合查辦，證據确鑿，其罪當誅。

為正國法，丞相及其義子，于三日後問斬，女兒陸成雪，充為軍妓，其餘家屬，發配邊疆為奴，與五日後，一同前往邊關。

“罪女陸成雪領旨謝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今的相府，該下大牢的下了大牢，該逃走的人也逃走了。隻有這個相府唯一的女兒，領着幾個奴仆接旨。

陸成雪神色沒什麼異樣，好像早就知道結局似的，不悲不喜的收好聖旨，感謝了公公後，又回去了自己院子，隻留那些無法贖身的奴仆，哭成一團。

沈複回跪在皇帝面前：“陛下，我從沒求過您什麼，求您放了陸成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