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憑什麼,憑什麼要殺了她的家人。
這樣的人,她憑什麼。
華元看着明無月倏爾變冷的臉,一時之間更覺她有毛病,她大聲說話,妄圖掩藏她内心的怯懦。
“賤人,你竟然還敢同我頂嘴,我非要掌你的嘴才行!”
她擡手就想讓身邊的幾個宮女動手,陸玑看着那些個宮女朝着明無月的方向走去,急得大喊,“住手,你們好大的膽子!本小姐還在這裡呢,就敢對我的丫鬟動手!”
可那些宮女隻會聽華元的話,絲毫不顧陸玑的意思。
“你是不是輸不起,是不是看我拿了你們一套玉就急眼了!我要回去告訴我爹爹,告訴我娘親!”
陸玑見她們仍舊不聽她的話,氣得搬出了她的父親還有母親。
可奈何這些人仍舊是不聽,畢竟說若是真去拼爹,陸侯爺哪裡拼得過景甯帝呢。
她們那些人眼看已經就要将明無月按住,陸玑眼淚急得掉下來也攔不住他們,華元譏道:“陸玑,你同我比爹,你比得過嗎。”
她斜眼睨着兩人,眼中盡是不屑,看着明無月被人抓住,她道:“動手吧,我今日倒是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鬟!”
身旁的宮女聞此,将手高高揚起。
可就在此時,卻聽到一道聲音傳來,硬生生讓她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誰敢動手。”
聲音清冽,如玉擊石,可在這冷冽的空氣之中,像是帶了幾分與嗓音本身并不相符的寒氣陰翳。
朝着說話之人看去,卻發現陳之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處。
他邁開了步子朝着他們這處走來,寒風吹得他衣袖獵獵,身上披着一件狐裘,脂玉般的肌膚在陽光之下似散着冷白的光,一舉一動皆叫人覺高不可攀。
越是走近,身上帶着的寒氣越發逼人。
他走到了他們的面前,眼睛不過是輕輕地往那些人面前掃了一下,那些宮女便瞬間松開了手。
太冷了......
陳之钰這個樣子,誰敢得罪。
他們都知道,今非昔比,陳之钰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攀扯的人了。
他的體型高大,将明無月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華元沒想到陳之钰會突然出現,臉上的表情也有一瞬的凝固。
她想到了上一次,他們才不過把明無月弄來了宮中,陳之钰馬上就追了過來。
這次也是這樣?
她冷哼一聲,“皇兄對她看得還真是重啊。”
陳之钰當然明白她是在說些什麼,他連個眼神都沒有給華元,視線凝在了眼前那個低垂着腦袋的人身上。
她的腦袋都快要埋進了衣服裡頭,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如何,她的鼻尖通紅。
陳之钰看着她,呵嗤了一聲,他道:“今日不過剛好有事入宮,倒不知我身邊的宮女跟着别人跑到了宮裡頭。”
這麼剛好?
他不常入宮,而且今日又不是什麼大日子,他進宮做些什麼。
況且,來了就算了,還這麼湊巧就撞到了這處。
華元一聽就覺他在作假,可是看他說這話的時候,又一臉正色,而看着明無月的眼神似好像還泛着冷,一時之間,又懷疑真僞。
可還不待她繼續開口的時候,陳之钰對眼前的人道:“還愣着做些什麼,孤現在就在你的眼前,不過來,是想要留在宮裡面嗎。”
明無月都不知道陳之钰是什麼時候開始,說話這般難聽,但她知道,自己現在也隻能聽他的話。
她走到了陳之钰的身後。
華元算是看出來了,陳之钰想要直接把人帶走,她如何願意,但看到陳之钰冷冷掃視過來的眼神,又瞬間偃旗息鼓,沒敢再開口。
陳之钰對她有一種天然壓迫,她不敢惹他。
她閉了嘴,就那樣看着陳之钰帶着她離開。
陸玑本都以為華元會同陳之钰吵起架來,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切就都已經結束了。
她沒想到華元竟就這樣不鬧騰了,但回了神色後,忙跟上了陳之钰他們的身後,最後還得瑟地回頭朝華元吐了個鬼臉。
華元恨不得上去掐她,可看到了那陳之钰,終究還是放棄。
*
三人一路無話,離開了宮中。
陸玑得了這和田紅玉,正趕着回家去讨好她的母親,出了宮後就打算往家裡頭趕。
她看了看明無月,又看了看陳之钰,摸不着他們之間是什麼情形。陳之钰已經上了馬車,陸玑也又不知道要不要帶上明無月的一起走......
踟蹰之時,就見明無月對她開口,“陸小姐便先回去吧,我要跟殿下回去東宮去了。”
見明無月開口,陸玑便也沒有再留,上了馬車往家裡頭去了。
明無月轉身看了眼馬車,最後還是掀開車簾往馬車裡頭去了。
車廂中隻有兩人。
裡頭燒着炭火,十分暖和,同馬車外恍若兩個世界。
桌案上,香爐散着袅袅炊煙。
陳之钰坐在中間,面龐被缭繞的煙霧虛化,似霧中谪仙。
他在看她,車簾一被掀開,他的視線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明無月坐到了車廂的角落之中。
“今日我若不來,你當如何。”
陳之钰先開了口,聲音低沉,聽着像是染了幾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