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顔璟然等阿沅站穩後方才放手,“你不記得我了?那天我妹妹的馬車沖撞了你…”
眼裡的迷茫散去,如擦拭掉灰塵的寶石,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輝,阿沅翹起嘴角,她想起來了,忙将食盒放在地上,豎起拇指向前彎曲兩下:【那天真是謝謝你了。你怎麼在這兒?】
高興得忘了對方看不看得懂手語。
顔璟然眼中不掩對阿沅的驚豔,尺度卻控制得恰到好處,純純的欣賞令人愉悅,不會帶來任何不适。
“那件事本來就是我們不對,你不用客氣。”他笑道,還用手語又比劃了一遍。
不光阿沅,就連郁望舒也目露驚訝:“你會手語?”
顔璟然道:“會一點,在崇文館的同窗教的。”
阿沅很好奇:【崇文館是什麼地方?】
顔璟然耐心地給她解釋:“崇文館是讀書的地方。”
阿沅眼中立即閃着崇拜的光芒,那是鄉下人骨子裡對讀書人的推崇。
顔璟然輕笑出聲,他的笑極富感染力,阿沅不由自主跟着笑的同時,心裡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
郁望舒攏起眉心看着他們,竟有一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他看似随意地上步插入二人之間,挑眸看向顔璟然:“究竟怎麼回事?”
顔璟然正是當朝執宰兼太子太傅顔正的嫡長子,也是太子的右衛率,前些日子他奉父命前去陵水村打探情況,這才和阿沅碰上。
今日是他妹妹顔聽姝聽說周氏身體抱恙特來探望,他送人順道拜訪郁望舒。
近幾年随着二皇子的舅舅高大将軍在軍中勢力崛起,籠絡了不少人心,朝堂上開始出現另立儲君的呼聲。
這個時候被認回來的郁望舒不僅手握老齊王留下的兵權,還被聖上諸多照拂,自然引來各方關注。
隻是顔璟然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阿沅,心裡一動,當日在陵水村打聽到齊王原先有個不說話的寡嫂,難不成就是她?
顔璟然擡手揖了一揖:“一點小小的誤會罷了,敢問這位娘子是?”
其實從第一眼起,阿沅給他的感覺就很特别,好像很久以前就見過似的,總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顔璟然也知自己上來就詢問女眷的身份确有失禮,但一種強烈的欲望讓他迫切地想了解她。
郁望舒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眼眸凜然霜雪,拒人于千裡之外:“本王不喜歡誤會。”
決口不提半句阿沅的事。
顔璟然隻得道:“也可以說是個意外。”
“本王更讨厭意外。”郁望舒不客氣地道。
阿沅覺得不妥,哪兒有二郎這般待客的道理,他剛被認回來,這樣行事會被說目中無人,傳出去多不好。
她很自然地操起了長嫂的心,從後面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他要注意分寸。
不料郁望舒反而将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呵,阿沅伸手戳了戳他的後腰:聽話啊,不許鬧别扭。
郁望舒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左手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指,按了按,讓她不要多管。
阿沅想拔回手指,卻發現拔不出來,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顔璟然自然看不見他們的小動作,卻是暗訝齊王的态度,此前聽聞此人長于鄉野,梁帝對其甚是憐惜寬容,滿朝野的人都覺得齊王必是個粗俗肆意之輩,沒想到見過真人,竟是清貴出塵,孤霜雪姿,衆人這才收起先前輕視的心思,隻道到底是皇家血脈,即使流落民間也不能掩其尊貴。
如今他這般咄咄逼人倒好似雪山暗峰裡隐藏的鋒銳露了出來,孤傲不群。
好在顔璟然涵養極好,不易動怒,思索一下便道:“王爺若是介懷璟然私下去過陵水村一事才會這般,我跟王爺道歉,但顔家對王爺并無任何敵意。”
聽到陵水村,阿沅忍不住從郁望舒身後探出腦袋,含嬌含俏的桃花眼眸觑着顔璟然,想起來那天他的确問路來着,所以他是去調查二郎的?
難道他跟背後對付二郎的人有關系?
宛若春水般的茶眸驟然變得警覺,看他的目光帶了股疏離審視的意味,看得顔璟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