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遠風飛快看了一眼她身側的白清筠,因焦急輕皺的眉,皺得更深了些。
“明瑛,是你家裡的事。”
白清筠警覺,上前一步隔開謝遠風的視線,“什麼事。”
面露不屑,俨然一副男主人般的姿态。
顧明瑛扯着他胳膊将人往裡帶,抱歉地沖謝遠風笑,“遠風在這等我。”
回到卧室,她匆匆打開衣櫃翻出一條黑色連衣裙,邊換邊溫聲安撫,“清筠,我跟遠風說點事,你再睡會兒,或者吃個早飯。”
他臉色白了一瞬,故意垮着臉伸手從顧明瑛肩頭越過,拿出一件白色及膝薄衫,幫她穿好。
顧明瑛看他情緒不高,以為是清晨難得依偎被擾的緣故,也就由着他笨拙地把裙子吊帶調到最高。
她踮起腳在他臉上落下一吻,“還是你最貼心,知道大廳這會兒有點涼。乖啊,晚上補償你。”
白清筠沒像往常那樣一哄就好,反常地繼續沉默。
顧明瑛敷衍地哄過,急吼吼跑去床頭掀枕頭找手機,昨晚過于放縱,手機都不知道丢哪去了。
白清筠冷眼看了幾秒,三兩步繞到另一邊,輕輕拎起毯子抖了兩下,兩部手機接連掉在床上,拿起銀色那部遞過去。
“原來在這,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呢。”顧明瑛哄人的話信手拈來,連忙扔掉手裡的枕頭去拿。
兩人中間隔着一張床,她手短胳膊短的根本夠不着,剛想擡腿站上去,白清筠就自覺單膝跪上床邊,往前伸了伸胳膊。
顧明瑛揣起手機扭頭就走,随手帶了一下門,匆匆下樓。
大廳。
謝遠風面朝樓梯坐着,桌上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一盤三明治。
看顧明瑛下樓,他起身繞到另一邊拉開椅子。
顧明瑛入座,迫不及待開口,“遠風,是賀文軒嗎還是誰?”
謝遠風笑,“先吃飯,吃完再說。”
“我哪有心情吃飯,你先說。”顧明瑛掏出手機,給負責顧瑾然賀文軒釣魚的李峰發消息,詢問他倆是否做了出格的事。
發完消息,擡頭盯着他的眼睛。
謝遠風把牛奶往她跟前推了推,歎息道,“是關于顧家當年的事,你還是先吃點。我擔心你聽完吃不下飯。”
顧明瑛苦笑,拿起一塊三明治咬下一口。不可能吃不下飯,她不僅知道了些當年的事,還原諒了白清筠的欺騙呢。
“遠風,你說吧,我吃得下飯。”
吃完第一塊,顧明瑛又拿起一塊,昨晚精力消耗蠻大的,還真有點餓。
天光大亮,太陽剛剛升起,夏日的炎熱還沒蒸騰。
大廳門窗都關着,空間很大,有風從四面八方的縫隙鑽進來,涼意環繞在兩人周圍。
謝遠風帶來的消息,跟白清筠說的差不多。
不同的是,他的視角似乎更客觀,多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細節。
賀文軒當年通過顧瑾然的閨蜜團,輾轉幾條線,搭上了秦家的女人。
諸如此類的隐秘細節,一清二楚。
跟秦家越走越近,結識了急于跻身天泉商圈的路家掌權人。
路家在西北也算名門望族,家資雄厚,可天泉的圈子對他們來說依舊求入無門。
賀文軒以顧家産業五分之一引誘,與路家一拍即合。結果多年過去,路家還在圈外徘徊,西北也回不去,卡在中間成了所有人的笑話。
顧明瑛對路家的境況有所耳聞。
在鴻宇還曾照拂過路家的幾個實習生,卻換來對方的背後造謠,就此絕了對路家的同情心。
原來他們的梁子早在那時就結下了。
明明拿走了顧家的産業,反而是最恨顧家的家族。
就着謝遠風的講述,顧明瑛吃光了盤裡四塊三明治,牛奶也續了一杯,胃口極佳。
此時手裡捧着一杯咖啡,香氣袅袅。
秦家路家跟賀文軒來往的細節全都攤開,扔在了陽光下。
可楊家,一句沒提。
顧明瑛錯愕地擡頭,“沒了?”
謝遠風道,“我知道的信息就這些。”
她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落在咖啡裡的倒影。
喃喃呓語,“謝謝你,查到這些消息很不容易吧?辛苦,回國我再認真答謝你。”
謝遠風一愣,“不用。”
很快又打趣道,“真想謝謝,就多跟老朋友吃吃飯。我從前怎麼沒發現,愛情能讓你變得重色輕友?”
“嗯?什麼重色輕友?”顧明瑛茫然擡頭。
反應了幾秒,他的話才入了耳,便立刻反問,“沒有吧?”
謝遠風笑着搖頭,“有。你咖啡涼了。”
太陽淩空高懸,小花園的枝枝芽芽重新迎風招展。
顧明瑛回了房間直接拐進浴室。
眼中映出整潔如初的浴室,浴巾睡衣各歸各處。她才想起白清筠是不是還在房裡?
從客廳轉到客廳,沒人。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目光落在圍欄外,聯想到那晚的片刻停留,是想念?還是确認?
顧明瑛自嘲地笑了,是什麼都好,能暫時安放無處可去的感情,就足夠了。
她的出發點,也不磊落。沒資格指責白清筠的隐瞞。
“姐姐?” 少年聲音輕快,從她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