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起來了,确實有過這麼一陣風聲,但當時忙着首單客戶,就沒往心裡去。
想來真應該派人關注一下新對手的動向,現在就不至于接招接得如此狼狽,直接從機場被叫回來。
也許,是故意挑這個時機的。
顧明瑛看了一眼白清筠,食指輕敲兩下,示意他繼續彙報。
白清筠點頭,翻出報告繼續彙報。
“新開的五家公司,四家被旅遊業的三大龍頭資本交錯把控。剩下那家,公開信息上。交錯分布着從香港、到歐洲,最後落在了一家注冊地是開曼群島的公司。”
“中間那些彎彎繞的公司,我查到其實是秦家和路家聯合開的,可能有楊家的資金,具體是什麼比例陳信還沒回我。”
又是路家,又是秦家。
窗外明豔的光線落在顧明瑛眼裡,倒顯得令人厭倦。
她不耐地皺眉,修長的手指勾過遙控拉上窗簾。
窗簾并不完全遮光,依舊有三分陽光孜孜不倦穿透窗簾,照亮了對面的牆壁,連帶着照亮了顧明瑛愈發冷冽的臉。
一眼望去都沒什麼血色。
賀文軒當年造的孽還在延續,這些家族沒點正經行當的生意做了嗎?天天盯着顧家的一盤散沙也不嫌煩。
“陳信,還沒回你。”
顧明瑛揮手讓衆人散了會,忽然重複了一遍白清筠最後那句話,“我要給陳信單獨發一份工資了。”
白清筠聽着她毫無波瀾的冷調聲線,緊張地站了起來,“不用,顧總!我、我已經嚴令他們保密了,這次情況緊急我、我隻是想多幫你一下。”
她臉上沒有笑意,隻覺得前所未有地疲憊,關門離開前忍不住問他,“你們集團收購鴻宇,也算幫忙吧。”
顧明瑛的聲音透着兔死狐悲的悲涼,砸在他上,一字一句都讓人聽得肝顫心慌。
值班主管被顧總安排運營一直懈怠的官方賬号,還收到一筆巨款讓他們做抽獎。
值班主管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巨款全拿去買了米面油洗衣液抽紙,搞得官方賬号漲粉速度之快都上了熱搜榜。
當然,排在末尾。
策行賬号的熱度很快出圈,幾乎哪個平台都在推送他們接地氣的抽獎活動。
另外三家不甘示弱有樣學樣,搞起了獎品疊加。
顧明瑛不甚在意,趁着熱度高升發布了辟謠公告。
小長假最後一天,策行陸續複工,二十五樓逐漸熱鬧起來。
顧明瑛抓住培訓部主管問,焦急但強行耐下性子,“新人怎麼樣了,能開工嗎?這次三個客戶前後腳開工,不行就帶着他們實地學習去。”
培訓主管吓了一跳,連聲點頭,“第一批和第二批是有相關經驗的,之前跟過銘越那邊,已經能出兩個初級團隊了,顧顧總放心。”
她知道這些事急不得,除非能有一個現成的團隊。
轉身走回辦公室門口,白清筠一臉苦相站在那,逆着光,情緒恍若被黑暗染了色。
顧明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眼下似乎有些烏青,往辦公室裡面走,“有事?”
白清筠一條腿邁了進去,如此冷淡的兩個字,又逼得他把腿收了回來,站在門口畢恭畢敬地遞出懷裡一摞資料。
“顧總,這是我讓他們簽的保密協議,以及曾涉及到關于策行的所有保密信息和延伸資料彙總。請您過目。”
“放桌上。”顧明瑛忙着回郵件,頭也沒擡,手指在鍵盤上來回跳躍。
回完郵件她也沒聽到門口有腳步聲,順手端起手邊的水杯,同時擡頭看向門口。
白清筠還長身玉立地站在門口,手裡抱着一摞資料,活像一個等身人形立牌,還是歡迎入職的内容。
顧明瑛心裡覺得好笑,但應付了一天各種客戶的登門關切,臉上的肌肉實在不想工作。
隻是歎息一聲,說道,“站那幹什麼,進來啊。我辦公室不缺門神,缺個花瓶。”
好端端一句話,說者無意,落到聽者耳朵裡就變了味兒。
白清筠慘白着臉點頭,一步一挪走了過來,不知道是站久了腿麻,還是心裡難過,頗有點兩分沉痛的味道。
他情緒不高,聲音也跟着不再清亮悅耳,“顧總,入職以來所有參與過策行任何事情的白石員工,我都讓他們簽了,我也簽了。”
顧明瑛拿起最上面那份翻看,落款名字寫得十分規整,全然沒有平時批危機小組報告那般龍飛鳳舞。
逐個看過去,每個人的名字都寫得很規整。
顧明瑛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一個念頭閃過,脫口問他,“你要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