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的後門開着。
謝遠風倚着牆,海風吹散了他的稍長的頭發。
奔馳車駛入停車場,直到穩穩停下,謝遠風才邁開腿往裡走。
顧明瑛看他走路不緊不慢的,索性迎了上去,邊走邊問,“夏瑤說打給你的第二筆賠償款被退回,什麼意思?”
謝遠風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很淡,一開口就有酒味飄散開來,“沒事,還有些流程要走,過幾天就好了。”
“第一筆順利入賬,第二筆卻被退回。”
顧明瑛停住腳步,盯着他背影,“你不想說,我自己調查。”
她招手喊白清筠過來,故意朗聲說道,“清筠,給伍總打電話,請他幫我調查遠風會所的真實情況。”
白清筠應聲,立即打電話,“好。”
謝遠風背影一凝,轉過身,不錯眼珠地看着她,“明瑛,這次不是你連累的,是我朋友的一點私事。”
“我已經申請解封了,最快下周開業。”
顧明瑛沉默。
他這番态度,反而堅定了謝遠風被連累不願告訴自己的猜測。
紀總被抓後,惡意舉報違法藥物是在會所老闆處購買,還說這裡總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和活動。
顧明瑛找相關部門溝通過,跟謝遠風一道提供了會所正常經營的證據。
還找伍總幫忙核實過紀總提供的違法交易證據,到底出自哪家,核實結果很快出爐。
紀總手裡存着不少他跟秦家合資會所的違法證據,稍作掩飾修改呈了上去。
明知會被揭穿,但他認為能膈應顧明瑛,也不算白白犧牲。
顧明瑛把核實過程和一沓資料再次提交,很快會所解封。
可她心裡清楚,矩陣文化和他們背後的資本,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顧明瑛來回思索上次的處理有什麼漏洞,信步朝着安靜的大廳走去。
謝遠風看她絲毫不為他的解釋所動,心底有點急,翻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才跟上去解釋。
“明瑛,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全部了,這次真的與你無關。我也是有秘密的,而我,最不希望你知道那些。”
顧明瑛腳步一頓,眼含探究地掃過去。
謝遠風不閃不避,“總助馬上就到,他有沒有說實話,你是能看穿的吧?讓清筠先别調查好嗎?”
說完,才略顯焦急地看向走廊的方向。
顧明瑛走回大廳的後門,低聲跟白清筠耳語了幾句。
滴——
刺耳的鳴笛聲打破會所的寂靜。
連續不斷。
白清筠和謝遠風對視一眼,快步朝門外走去。
顧明瑛不緊不慢地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幹脆坐到了大廳休息沙發上,姿态閑逸。
這個時間不管來的人是誰,十有八九來者不善。
大廳的門是整面的玻璃門。
稍一擡頭就能将院子裡的情形盡收眼底。
會所小樓的院牆很低矮,天氣好的時候,能眺到海面的波浪,此刻被一排黑色轎車擋住了視野,隻剩天際邊的一抹藏青。
陸續走下來不少身穿黑西服的人,他們一下車,就在周邊警戒開來,一部分人圍住了中間那輛紮眼的黃色保時捷。
此刻,保時捷的車門被一人打開。
車上走下來一個極為年輕的青年,約摸跟白清筠年紀相近,一身朋克風打扮,身上叮呤咣啷挂着一串名貴的首飾,一邊走,一邊随風響動。
青年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鏡,嘴邊叼着兩指粗的雪茄,猩紅點點,白霧随風吹散,飄到跟着他的幾個黑衣人臉上。
青年聲勢浩大地走上台階,徑直掠過謝遠風,站到旁邊背着身打電話的白清筠身邊。
他嚣張地吐出一口煙霧,極為不屑地開口,“你是這間會所的老闆吧?我告訴你……”
白清目斜了他一眼,最後叮囑了句:“速度要快。”
冷不丁擡起手,精準抽掉了青年唇邊的雪茄,丢在地上踩滅,往大廳裡走。
經過謝遠風身旁停了一瞬,鄙夷地朝身後瞥了一眼,不加掩飾,“找你的。”
青年在兩人身後氣得跳腳,一把拽住身邊的黑衣人,“你敢踩我的雪茄?!你算什麼東西,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敢得罪我?來人,給我揍!”
不等黑衣人妄動,謝遠風冷臉上前,唇邊的笑意不達眼底。
“貴客,我是這裡的負責人,會所暫不營業,請問您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青年被黑衣人稍微攔了一下,才沒跳上去繼續沖白清筠撒野,破口大罵了好幾句,才堪堪忍住怒氣搭理謝遠風。
“紀總是我舅舅。”青年扶了扶偏了的墨鏡,抖了抖衣襟,“你就讓我在大門口喂風聊天?”
海風瑟瑟,吹在人身上透着涼意,不再如夏夜般令人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