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他們承諾會用高出市場價兩倍的價格，拯救策行徹底斷掉的資金循環，幫助策行重振旗鼓，重新打開開辟市場。

聽起來很誘人。

隻可惜，手段用錯了人。

邁入而立之年，顧明瑛早已褪去了對世界的天真認知。

早在十八歲，她就見識過了相同的手段，讓顧家分崩離析的手段，可比這高明多了。

思緒轉到這，一個驚人的猜測冒了出來。

有一絲涼意順着她的脊骨一路蹿升，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很快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頭發都跟着發麻。

難道秦家、路家、楊家，甚至包括紀家，隻是被推到台前擋槍的炮灰？

真正在幕後操控的，也許這兩家幾乎将天泉市場瓜分殆盡的雄厚資本？

旅遊資本在天泉發家很早，最早可以追溯到改開前，他們内部曾經曆過無數的清洗和争鬥。

如今真正的把控者，全是天泉本地有頭有臉的家族，外來勢力很難分一杯羹。

而矩陣資本是一群外地家族憑借敏銳嗅覺，緊緊抓住互聯網的風口，依托直播和網紅迅速發家後來居上。

之後通過收購兼并傳統行業，吸納天泉被排擠的外地家族，逐漸壯大勢力，站穩了腳跟。

顧明瑛多次調查顧家覆滅過程，牽扯出來的家族隻有這三家。

現在想來，顧家當天的勢力如日中天，遍布數個行業，哪是這三個外來家族勾結了區區一個賀文軒，就能輕易擊垮的。

當年，顧明瑛不過十八歲，涉世未深，雖然跟着祖母學了些公司經營的事，也難以看清真正的局勢。

之後數年，忙着打拼和奮鬥，内心一度抗拒回憶跟顧家相關的所有事，從未細細分析過當年的形勢。

在此之前，她也沒往這方面想過，甚至沒懷疑過自己的調查真相的過程為什麼能這麼順利。

直到顧明瑛對他們動完了手，整個人都沉浸在計謀成功的喜悅，一點都沒思考過，當年能對龐大顧家一擊即中的勁敵，信任會脆弱到如此輕易就被動搖？

如果對手隻有這點淺薄的信任和智謀，是怎麼精準命中龐大顧家的要害，又能排除本地家族的觊觎，順利瓜分的。

如果換成兩方資本在幕後操控，一切就變得合理了。

那麼她之前調查到的“真相”，也是他們想讓她知道的真相一角，并不是真正的事實。

從伍總的最新消息來看，迄今為止，秦路楊三家已經内讧了，如同互咬的瘋狗一般，來回撕扯着對方，都想咬下對方的一塊肉吞下，好保住自己。

路家因為跟白家有所關聯，那部分投奔過去的旁支，似乎是受人指點，一點都不參與亂鬥。

聽說路家家主求上了路智明的門，路智明連人都不見，無情到把老婆孩子送去國外度假，把家人心軟伸手的風險降到最低。

路家家主毫無辦法，除了在外面到處罵路智明是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小人，也拿他無可奈何。

顧明瑛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

那白家，當年參與了嗎？

白家也是天泉本地的老牌家族，祖上似乎還出過狀元探花之類，不知是他們擅自貼金，還是真正的同宗同源。

白石集團的業務遍及海内外，有不站隊的底氣，事實上他們似乎也這麼做了。

細究之下，白石集團跟兩方勢力都有業務合作，那在瓜分顧家上呢？

合作了嗎？

顧明瑛不得而知。

她拿起手機，時間已經接近淩晨1點，她猶豫兩秒，撥通了謝遠風的電話。

響了很久才接通。

謝遠風的聲音有些含糊，帶着睡意的嘶啞。

“明瑛？”他停下清了清嗓子，似乎清醒了些，口吻不自覺帶了些急促，“是出什麼事了嗎？”

顧明瑛眉間深鎖，視線越過寂靜的城市，落在城市邊界線和夜空的交界處上。

“遠風，這麼晚打擾到你了吧？我不知道該找誰講，關于顧家，我有一個猜測，可是沒有證據，你……”

不等她說完，謝遠風出聲打斷，“明瑛，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顧明瑛拒絕了他的關切，語氣低落，“不用，我隻是想找人聊聊，傾訴一下就好。我不想跟祖母求證，大半夜的，你不用專門跑過來。”

謝遠風難得強硬了一回，“顧明瑛，特殊時期，當面說。你在家吧？等我二十分鐘。”

他很嚴肅，不同尋常的嚴肅，顧明瑛直覺他話裡有話。

像在暗示什麼。

有人監控他？

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