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老闆的怒火已經發洩過了,可他還是覺得後背發涼,整理書桌的手都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好的。”
天色将夜。
對方的反饋就立刻有了痕迹。
跟着謝遠風總秘的那部分人,已經消失了。
謝遠風下午抽空聯絡了總秘,讓他找個房産經紀,務必在今天内買下一套在顧明瑛家上下兩層之内的房子。
總秘大張旗鼓地找上竹影雅苑的開放商,在房價步步下跌的行情下,他給出了原價購入的誘惑。謝遠風手上真正能動的資金不多,這招隻能算退而求其次。
房産經紀立刻給出了三套可供選擇的房子,一邊介紹,一邊拐着彎的打聽,謝總到底為什麼突然在這買房。
謝遠風出了名的物欲低,從銘越離職後,他除了經營名下的會所,也繼續做風險理财師,但副業的客戶圈子不大。
可房産經紀的客戶群不小,早先就跟謝遠風的總秘打過交道。
總秘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做出一副打工牛馬的無奈表情,“謝總物欲再低,也是人。是人,就躲不開‘情’字。”
末了,還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
房産經紀會意。
總秘辦事效率很高,很快給謝遠風送來了鑰匙。
謝遠風帶着伍總和小付一起往二十三樓去。
總秘介紹道,“謝總,是2302。家政已經做過大掃除,所有日常生活用品已經換新,兩間客房也收拾妥當,随時可以入住。冰箱裡的蛋奶菜肉等,我按照您的喜好買了一部分,如果不夠,我再去采買。”
幾句話說完,四人已經到了2302門口。
謝遠風對他辦事很放心,進門後,關上門才開口說,“不用,我們自己買就可以。你确定跟着你的人都撤了?”
“我很确定。”總秘給伍總和小付指了指兩件客房的方向,繼續道,“之前跟着我的是三對情侶,我簽完合同之後,他們就離開了。”
“很好。”謝遠風道,“但也不能放松警惕,時刻注意異常的地方,有事還是老辦法通知。”
“好的。”總秘應下,交還鑰匙之後離開。
三人暫時安頓在謝遠風的新房裡,一住就是好些天。
第二天,法務主管也住了進來。
他們住下的第三天,旅遊資本的幕後大佬戴總親自聯絡了顧明瑛,要跟她面談。
謝遠風不放心她獨自面對,想要陪同。
伍總也想去,他一表态,法務主管坐不住了,“還是我去吧,我懂法,你們去了隻能壯膽。”
顧明瑛笑了笑,直接拍闆定下,“他說的對,我帶他去。你倆繼續盯着,秦家不是已經聯合紀總偷偷開始跟他們接觸了嗎?關鍵時刻不能少了人。”
她換好鞋,拎着包準備出門,想起什麼又轉身道,“還有白石集團和白家,那邊的動作也得盯着,不能放松。”
戴總此人相貌還算周正,稍有些發胖的中年男人,有點胖肚腩也不太過分,皮膚很白,一身休閑裝顯得好似很親切。
走在路上,根本沒人能把他跟陰險兩個字扯上關系。
戴總挑了一間茶樓。
顧明瑛被人領着走進包廂時,他正在泡茶,看到來人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招呼她們坐下。
顧明瑛入座,目光落在他短胖的手指上,“戴總好雅興,我是一點不會泡茶的,連茶葉都不太懂。”
戴總眼皮都不擡,熟稔地将茶碗的蓋子轉來轉去,好像在玩兒什麼花招,但對面這兩人皆是外行,熱鬧都看不明白。
他平靜地開口,語調溫柔慈愛,話裡的機鋒藏都懶得藏,“顧總哪裡需要懂茶,招招手,身旁自然有年輕人前赴後繼地沖上來。比如你身邊這位新面孔。”
法務主管确實年輕,不過三十一的年紀,但才華驚人,在一衆面試者中,被顧明瑛一眼挑中。
顧明瑛聞言看向法務主管,後知後覺發現,他相貌确實不錯。
她收回目光,笑了起來,“戴總真是懂我,不愧是祖母當年誇過的才俊。我啊,膚淺得很,是個重度顔控,公司員工個個男俊女靓,拉出去走一圈,不比小明星小模特差。”
戴總給兩人布了茶,才分給兩人一個眼神。
“怪不得呢。明瑛,我就開門見山了,你公司的境況我都聽說了,看在你祖母的交情上,我是有心幫你渡過難關的。”
他悠然地捏起茶杯,享受地呷了一口,緩慢地擡起眼皮,頭也跟着往後仰了起來,像是在俯視顧明瑛。
“人呐,上了年紀,就見不得小輩受苦。”
“你祖母年輕的時候,也常常提點我們,我可是受過她恩惠的。她把我們當成自家小輩,如今,我也把你當自家小輩看。明瑛啊,有些苦不用硬吃,創業嘛,哪有一帆風順的。”
顧明瑛淺笑嫣然,“戴叔叔說得對,創業哪能沒有個波折呢,這回我撞了南牆,您别說,可真疼啊。”
戴總渾濁的眼珠子裡露出一點欣喜,以為她真的松動了一些,想要往後退了,“哎,這就是了,撞了南牆咱繞過去就好了。繞路不怕,我幫你繞。”
“真的嗎?”顧明瑛睜大了眼睛,好像對他的“雪中送炭”相當意外,“那戴叔叔打算怎麼幫我?”
她眼睛滴溜一轉,好似不染塵埃的少女般,露出天真的眸光,身體前傾,“不如這樣好了!您直接無息借我點錢,我缺口不多,隻需要八千萬。”
“八千萬我絕對能過了這個坎兒!”
顧明瑛雙眼緊緊盯着戴總,像一個抓住最後一絲希望的賭徒,仿佛隻要八千萬,就能讓自己一舉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