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房間裡隻剩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靜谧好似在快速抽離空氣中的含氧量。
不多時,白清筠感覺有些窒息,勉力撐了一陣子,還是被顧明瑛盯得頭皮發脹,被迫開口,“白石集團的确對策行起過念頭,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姐……顧總,可以簽有法律效力的合同,這樣可以嗎?”
顧明瑛沒作聲。
白清筠隻得垂着頭繼續掰扯原因。
“從塞爾維亞回來,顧總不僅幫我們破了老楊的陰謀,還幫我解困。如果沒有你,我不會這麼順利。”
他雙手垂放在身前,無意識揪着地毯上的短毛,心頭升騰起來的焦灼感,似乎這樣能緩解一部分。
顧明瑛盯着他的手,良久才開口,卻是毫不相關的一句話,“地毯要秃了。”
他動作一僵,立刻收了手,眼底的期待開始失去光芒。
顧明瑛唇邊勾起一點弧度,大型集團的權力交接,哪有那麼容易,他的弦外之音她豈會聽不出。
但她現在不想接受白石集團的參與。
何況,伍總說他們查到白家當年有過動作,痕迹已經被人為抹去。顧家被瓜分的背後,白家到底起過什麼作用,她不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貿然合作,風險太高了。
顧明瑛重新躺回按摩椅上,按下開始鍵,稍作思量,還是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
“清筠,既然你有心,不如告訴我,當年顧家出事,白家到底做了什麼。”
顧家始終是她的心結。
兩人心知肚明。
白清筠并不十分清楚,他也在調查當年的事情。
按照他對白家的了解,很有可能是白意淵和赫連若山當年曾經想參與圍剿顧家,隻不過可能失敗了。
過往的痕迹被清除,現在想找出點貨真價實的證據,不容易。
他克制住自己揪地毯的沖動,翻出手機給陳信去了電話。
“陳信,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陳信的聲音也聽起來稍顯疲憊,“白總,有眉目了。”
“好,你來竹影雅苑一趟。”白清筠看向顧明瑛,看她點了點頭,才補充,“直接到顧總家。”
半個小時後,陳信敲門。
他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外,是白清筠主動去開門把人領過來的。
兩人湊一塊,顧明瑛有些忍俊不禁。
這兩人憔悴的程度都過于相似了,甚至陳信都看着比白清筠好上那麼一丢丢,但也不多。
怎麼有種兩人曆經磨難的感覺?
“清筠,幫他倒杯熱水果茶吧。”
她又上下打量了幾眼,看他坐下,忍不住問了句,“你們集團的交接這麼動蕩?”
陳信剛要解釋,看到白清筠真往廚房走,連忙道,“老闆,我不喝東西!”
“讓他去。”顧明瑛擺擺手,“是董事會反對?”
陳信被迫坐下,許久未見顧總他倒是忘了,這兩人同時在場,主要還是得聽顧總的。
心稍稍安定了寫,試圖大吐苦水,一想到老闆可能很快回來,他盡量言簡意赅,“赫連董事長人退了,權沒退,老白總又全力支持,老闆本想拒絕接手,可兩人反複道德綁架。”
白石集團很是動蕩了一陣子。
大部分董事成員都站在赫連若山那邊,她的能力異乎尋常的高,否則也不會結婚三年,就越過白意淵,被衆人推舉成為董事長。
這次主動退位,是赫連若山主動提出的,雖然理智上想退休,但是很顯然,她的潛意識不想放棄事業。
兩人的經營理念的分歧從專利事件,就能暫窺一二,繼任後的一系列對抗和見招拆招,不過是積攢許久的矛盾被激化。
陳信飛速講完集團情況,趕在白清筠出現在客廳前,主動換了話題,“顧總,關于我們老闆提出的合約,我帶來了草版,您可以讓貴司的法務過目,随時恭候。”
這話有點欲蓋彌彰的嫌疑。
但白清筠似乎壓根沒放心上,把水果茶放在陳信面前,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直直朝顧明瑛走去,重新坐在原位。
顧明瑛擡手将消息發給了伍總,要他立刻想辦法确認,跟公司交代完,陳信的水杯都已經空了。
手機鎖屏前,她瞟見了時間,已經近深夜十一點了,陳信卻還在加班,她忽然想起先前計劃答謝這位全能秘書的。
她直起身體,目光掠過白清筠,看着陳信認真道,“陳信,之前的種種事,謝謝你出手幫忙,答謝的費用我稍後會轉你。”
“清筠,沒事你們回吧。”
話題忽然從答謝跳到了送客上。
陳信從善如流起身,人已經到了門口,随時準備走。
白清筠愣愣地仰頭看顧明瑛,臉上寫滿了茫然,怎麼忽然就趕他們走了?
“我累了,回吧。”
顧明瑛原本懶得起來,眼看他唇角往下撇去,臉上的失落很快轉成委屈,她有點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