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姐姐昨晚收留。”
譚和深彎着眼睛笑眯眯地道别,一言一行和小時候一樣,規矩乖巧、狗狗眼漂亮得不像話。
沈情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同樣微笑着揮手和他道别。
待他背影徹底不見,沈情擡手搓了搓被風吹得冰涼的臉蛋,獨自納悶。
也不知怎的,他身高腿長大高個兒,步子卻莫名極慢,磨磨蹭蹭好半晌才消失在她的視野當中。
剛将鑰匙插進門鎖,手機就開始瘋狂震動起來。
看着來電顯示上的“慕延川”三個大字。
沈情内心抗拒接聽,卻深知,如果她不接,以慕延川的脾性,恐怕今天一整天都難得安甯。
但她沒急着去接。
背後有些發癢,原來是反骨在作祟。
沈情進屋癱倒在沙發上,待到屏幕第三次亮起,她才不情願地接起電話。
電話剛接通她便慫了,讨好地叫人:“哥。”
“…”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沉默,以及對面若有似無的淺淺呼吸聲,可能是開了免提的緣故,給她一種他本人就躺在她身邊的錯覺。
他與生俱來的低氣壓也随之而來,沈情像被難言的空氣扼住了喉嚨。
簡直是噩夢…
她不耐地将手機挪遠了些。
雖然和慕延川相處了那麼多年,但她是真猜不透他那聰明的腦袋瓜裡整日都在想些什麼。
但這些年在他的磋磨下形成的條件反射讓她知道他隻要一露出這個死樣就證明她要吃些苦頭了。
呱噪不休的男人惹人厭煩,一言不發的男人明顯更讓人不安。
沈情稍顯心虛,不知道這人又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折磨她。
她心中不忿,一切都是因為他平日裡掌控得實在太多了些,她就沒見過像他這樣控制欲強到可怕的男人。
她隻是想要多點自由,因此辭職後短暫地切斷與他的聯系。
也不僅是他,所有人她都一并屏蔽了。她自覺沒有做錯什麼。
但現在,僅聽到他的嗓音,沈情翹起的小火苗就滅了個徹底。
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是沉默着,等待他率先開口給她判刑。
約莫兩分鐘,好在慕延川什麼狠話也沒放,隻是在她伸長了脖頸,引頸受戮時,突然開口赦免她死罪。
“十五那天回來吃飯。”他語調平靜,但說話總是這樣帶着不容置喙的強勢。
“好。”他的開口讓沈情心頭一松,緊接着又快速揪緊。
她很快意識到事情并沒有那麼簡單。
不枉同住一個屋檐下那麼多年,他是懂得如何精準拿捏她的。
沈情明白,十五那天等待着她的可不是吃一頓飯那麼簡單。
他專門留給她緩沖的時間,以時間為利刃,一點一點地淩遲着她,這就是他對她這些天試圖沖破他禁锢、對他愛搭不理的小小懲罰。
盡管如此,沈情卻不得乖乖地不洗幹淨了脖頸,提頭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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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受慕延川那通電話的影響,沈情心煩意亂得想死。
靜了一會兒,她轉移注意,逼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
拿起手機,看到微信頂上冒出來的新鮮人物。
“對方已添加你為好友,現在你們可以聊天了。”
她和譚和深臨走前加了微信。
沈情點進他的朋友圈。
沒什麼别的意思,隻是領略了自己生活的枯燥無趣,想要窺探一下别人的精彩絢爛。
入目是他的簽名:“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靜寂。”
果然是大學生,個簽都富有詩意,讓人看不懂。
不像她的“沒關系,我會睡覺。”擺爛味十足。
沈情翻了一會兒,再次感歎,果然是朝氣蓬勃的大學生,朋友圈比慕延川那個老男人精彩多了,比之慕延川寥寥無幾的朋友圈動态,他的多了許多煙火氣。
好似心靈相惜,沈情正翻看着,手機叮咚兩下,她順勢點進去,是他發給她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