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淩晨便換好衣服化了妝,準備早點幫丁夢處理各項事宜。
當她關好門正欲離開時,隔壁房門也打開,榮钰銘西裝革履地走出。
興亦之并沒有自作多情地認為他在制造偶遇,隻當是個巧合:“好巧。”
“嗯。”
倆人結伴,一路沉默走到婚禮場地,但太早根本沒人。
榮钰銘坐在她身邊,倆人隔着段距離,他從兜裡拿出一團紅色遞給她。
興亦之疑惑地擡眸看向他的臉,卻并未伸手:“什麼?”
榮钰銘見她視線過來,下意識地喉嚨一動,而後指指那朵戴在他胸前略顯滑稽的伴郎紅花。
興亦之會意,接過戴好,整理片刻問道:“我戴歪了嗎?”
“嗯。”
興亦之正準備擡手重新戴,就聽他繼續說:“沒歪。”
“?”興亦之用臉擺了個問号。
他怎麼這麼欠?
一夜沒睡,興亦之的頭很疼,胃也不好受。
她披着羽絨服坐在賓客席位上打盹,沒注意身邊的人離開。隻隐隐聽到他低聲打着電話訂購早餐,囑托對方不要包子。
過了一陣,榮钰銘端着吃食回來,把冒着熱氣的飯菜和兩杯熱水擺在桌上,而後坐回她身邊。
聽到動靜的興亦之擡起頭,看到面前擺着碗筷,桌上是熱騰騰的飯菜。
比她臉都大的飯碗裡滿滿當當,飯多到馬上就要溢出來。
興亦之驚掉下巴:喂豬呢哥哥?
是錯覺嗎?他明明講話那麼冷漠讨人厭,行為上卻…一直很照顧她?
沒理她好奇的目光,榮钰銘頭都沒擡,直接開始扒飯:“婚禮沒空吃,先吃點兒。”
興亦之見他吃得香,沒掃他的興,淡淡應了聲“好”。
她小口吃飯,榮钰銘看似專注吃着,卻還是低聲問:“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睡好。”怕引起歧義,她又解釋,“第一次做伴娘,有點緊張。”
榮钰銘颔首,風卷殘雲地吃光一碗飯,喝掉一整杯水。
興亦之瞄他一眼,他今天看起來神清氣爽,不複昨日的灰暗感。
他是吃完了,興亦之盯着堪比豬食那麼多的米飯發愁。
飯太多了,她努力吃了大半碗便放下筷子:“抱歉,我實在吃不下這麼多…要送去哪裡?”
榮钰銘自然地接過她的碗,拿起自己的筷子,幾大口便吃個精光:“我去送。”
他的行為讓她有些驚,眼睛眨巴眨巴地不知所措:“…好,謝謝。”
榮钰銘盯禁她,眸色銳利又冷淡:“别自作多情,我是愛惜糧食,别以為我忘不掉你。”
這話顯然帶着情緒,且怨氣頗深。
興亦之微愣一瞬,便毫不留情地回怼:“好啊,那待會兒賓客們的剩飯你全吃掉。”
談過戀愛的人總會有莫名的磁場,同頻且契合。
榮钰銘勾勾唇角。
分手5年,兩個人第一次不加僞裝地交流。
吃了飯,興亦之精神多了,雙手抱臂地坐在桌子上,似乎十分緊張。
榮钰銘盯着她:“你不用緊張,我沒那麼記仇。”
興亦之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别處:“你想多了,我沒那麼在意你。”
他沉默地捏了捏拳頭,再擡起頭,臉上的表情是曾經他對别人才會露出的鄙夷。
榮钰銘一字一頓地咬牙切齒,目光灼灼:“不在意我?你真敢說啊興亦之。”
興亦之終于肯直視他,眼神也沾染上火氣,語調微微上揚:“都分手了,你這麼咄咄逼人是要幹嘛?”
她是典型的溫柔系臉孔,端莊溫良的長相,明明對别人都能溫柔相待,偏偏隻對他露出尖尖的獠牙。
榮钰銘見她惱火地瞪自己,有一瞬間的呆滞,随即不受控地舔舔後槽牙。
他想狠狠欺負她,看她對自己的态度還會不會這麼惡劣。
他語氣淡淡,不再劍拔弩張:“你跟那小子,分了?”
興亦之心裡咯噔一跳,橫着眉強裝鎮定:“跟你有什麼關系?”
他笑容玩味,突然發現什麼端倪般,微微靠近她:“心虛什麼,覺得對不起我了?”
她緊握雙拳:“我不想理你,閉嘴好嗎?”
榮钰銘無所謂地聳聳肩,安靜下來。
然而片刻後,他就再度開口:“興亦之,看見我帽子了嗎?”
興亦之假裝玩手機,聞言便将手機鎖屏,環顧四周:“你剛剛戴帽子了嗎,我沒印象。”
榮钰銘語氣低沉,目光輕蔑:“綠帽子啊,你不記得?”
興亦之向來是淡然的,他卻一句話輕而易舉點燃她的怒火。
她直接站起身,揚起手邊的水杯狠狠潑向他的臉,聲音顫抖:“你閉嘴!”
榮钰銘稍愣,他隻想逗逗她,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樣大。
水珠順着他的臉往下淌,流到凸起明顯的喉結,連衣服都沾上水漬。
他微惱,悶悶地抽出紙巾擦幹自己的臉。但看到興亦之氣得氣喘籲籲,他無奈:“你潑我,怎麼自己氣成這樣?”
興亦之搜索自己腦子裡最惡毒的罵人話語,惡狠狠道:“你閉嘴,臭烏龜!”
榮钰銘挑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麼?”
“我說你是烏龜成精,臭烏龜!”興亦之怒氣沖沖地紅了眼眶,惡狠狠瞪他。
她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茶杯犬,不論再怎麼兇,在他眼裡都沒什麼侵略性,反而還挺可愛?
興亦之看到榮钰銘眼裡一閃而過的欣喜,隻覺得他不可理喻,表情皲裂地低低質問:“你是變态嗎…”
榮钰銘笑出聲,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驚喜的新大陸:“剛才罵我的話,再說一遍?”
“烏龜精王八蛋!”興亦之開始跟他硬剛,再度重複剛剛的話語。但看到他越來越興奮的眼神,她再也壓抑不住委屈的情緒。因為腦子裡關于罵人的詞彙太過貧瘠,她氣得邊哭邊說,“嗚嗚嗚你烏龜成精!”
榮钰銘勾着唇角,語氣妥協:“你還挺聽話。”
興亦之越哭越傷心,偏偏還拿他沒什麼辦法。
他有些無奈地站到她面前,遞上紙巾:“你罵我潑我,怎麼自己還哭起來了?”
“我讨厭你!”
“…那我不說話了,離你遠點兒。”
興亦之沉默地背過身擦淚補妝,不再去看他的臉。
她對他做過很過分的事,他懷恨在心也無可厚非。
一個榮钰銘就夠她頭大了。
她開始苦惱于接下來要面對的一衆親屬,興亦之已經很多年沒回過家,也跟除了丁夢以外的所有親屬失聯,未必不會被人借此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