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钰銘瞥他一眼，随後搖頭。

“老師說的是真的，你因為一個小姑娘跟人打架？”金瀾甘微微提高語調。

榮钰銘搖頭，淡定答道：“不是。”

“那是為什麼？”

榮钰銘又不吭聲了。

金瀾甘擡頭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興亦之，對她笑了，随後便問褚時媽媽：“您想怎麼解決？”

褚時母親看出對方家境似乎不錯，簡短回應：“道歉賠償，否則報警。”

金瀾甘目光詢問榮钰銘，榮钰銘明白他是在等自己給出答案。

榮钰銘沒猶豫，淡定道：“賠償可以，道歉不可能。”

褚時媽媽皺眉：“必須道歉。”

“那您報警。”榮钰銘眼睛都沒眨一下。

金瀾甘颔首表示了然，氣定神閑地坐了回去：“行，聽我兒子的，報警吧。”

金瀾甘這個人，長相并非是傳統的帥哥長相，單眼皮，但很耐看。第一印象會給人一種沒心機、好脾氣的老好人印象，總是笑嘻嘻的。

但往往這種人是最惹不得的。

校方和褚時母親都愣住了，沒想到對方的态度這麼難以捉摸。

氣氛瞬間降到冰點，褚時母親也是人精，在未明确對方身份時不敢貿然得罪。

直到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人是興亦之的父親興國濤。褚時媽媽這才放松下來，兩人寒暄幾句才再次進入正題。

興國濤知道女兒疑似早戀的事，有男生因為她，打了她的青梅竹馬。

“這事兒怎麼着也是亦之引起的，看在她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但我聽說，亦之運動會上讓褚時下不來台？”褚時媽媽臉上帶着讓人不悅的笑容，盯着興亦之，“怎麼說也是一起長大的發小，因為個高中才認識的小男生不至于吧？”

興亦之最讨厭，用時間去衡量情感的長度。

興國濤急忙賠不是：“孩子小，不懂事兒，你可别往心裡去。褚時也是我看着長大的，這樣！他醫藥費我包了，亦之，跟你阿姨和褚時道歉！”

興亦之沉默半晌，才擡頭盯着父親：“我沒有不懂事。”

興國濤笑容一僵，輕推了她一下：“快道歉。”他的聲音很嚴厲，榮钰銘想上前阻攔，卻被金瀾甘按住了。

褚時顯然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程度，他沒想過被叫家長之後的事情，他隻想給興亦之找點麻煩而已。

他心虛地看了一眼目光冷漠盯着他的女孩：“算了算了，我也有錯。”

興亦之冷笑着：“你錯了？”片刻後，她收起笑容，“你是怎麼跟阿姨說我們吵架的事的？你可以當着别人面随意踐踏我的尊嚴，我說你兩句就受不了啦？你是三歲娃娃嗎，什麼事都跟你媽講？”

“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學習好也不能無中生有吧，我兒子怎麼可能踐踏你什麼尊嚴…你爸媽怎麼教你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一聽這話，興國濤臉色也不太好看，卻沒反駁。

“還有，我什麼時候跟榮钰銘談戀愛了，你哪隻眼睛看到的？”興亦之完全沒受家長談話的影響，直勾勾盯着褚時，“今天你朋友吓我的事是你指使的吧？”

興亦之說到最後，語調甚至有些顫抖。

褚時媽媽站起來，臉色不虞：“興亦之，你說什麼呢！”

興亦之看了一眼對面的中年女人，目光又轉向褚時：“不過我還挺羨慕你，不管做什麼垃圾事兒，都有家裡人向着你。”

興國濤心裡聽得挺不是滋味兒，但迫于面子卻也沒說什麼。

“是我求他幫我打你的，要報警就把我們倆一起抓走，但早戀這事兒我絕不認。”興亦之面無表情，破罐子破摔。

褚時一瞬間突然産生一種奇異的不安，她像是在做最後的道别，他徒生出一種已失去她的錯覺。

到最後，金瀾甘攔着興國濤，代賠了一筆不菲的醫藥費，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

興亦之因被誣陷早戀的緣由，被停課半個月處理。榮钰銘兩項并罰，停課一個月。

褚時也請了病假。

一行人出了校門，褚時開口問：“興亦之，你們回家嗎？”

褚時媽媽嫌惡地推了褚時一把，不讓他繼續丢人。

興亦之像沒聽到一樣淡漠地往前走，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榮钰銘看着小姑娘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模樣，心中暗爽。

興國濤擺擺手，代替女兒答：“對，不好意思啊。”

金瀾甘大大咧咧地摟着榮钰銘的脖子走，興亦之就跟在他倆身後走，不管順不順路，也不說話。

興國濤追上來：“你們到我家吃個飯吧。”

金瀾甘和榮钰銘對視一眼，同時點頭，客套話都沒說一句。

上車後，興國濤給楊素娟打了電話：“媳婦兒，我帶亦之的同學回家吃個飯。女兒跟我生氣了，你回頭勸勸她，鄰居家那兒子挨揍了，對。老早看他家不順眼了，那小子說你女兒早戀。”

興國濤笑出聲了，興亦之坐在副駕駛，略顯尴尬。

“褚時那小子肯定欺負咱女兒了。他媽在場我怎麼揍他？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興國濤挂了電話，斜眼觀察一下女兒沒有絲毫消氣的迹象，然後看了一眼鏡中後座的“父子倆”。

他在倒車鏡中跟金瀾甘對視，笑着開口破冰：“兄弟，您兒子跟你長得真像。”

“……”榮钰銘一肚子的髒話，面對長輩偏偏沒辦法說出什麼來反駁。

副駕駛的興亦之沒忍住，笑出了聲。

金瀾甘也笑得不行：“叔叔，您别說了，我是裝的，他爸太忙了，沒時間過來。”

“…………那…那你裝的還挺像…”興國濤一時無言，思索半天才終于憋出這一句話。

車上笑作一團，榮钰銘冷笑一聲，如果不是礙于興國濤在這，他幾乎立刻就要開怼了。

榮钰銘看似不經意地瞥向興亦之的身影，卻沒想到會跟她對上視線，随即别扭地撇開了頭。

下車後，榮钰銘把褲兜裡的包子丢進垃圾桶，目睹他一系列行為的不止有金瀾甘和興亦之，還有興國濤。